尧宁能清晰地意识到,她的神识正在变得模糊。
即便如此,体内运转的灵力仍未停止。
她喃喃着:“会保护你的。”
第二日,光线透过虬结缠绕的藤蔓,漏入了洞穴中。
尧宁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脑子里似是蒙着一层湿透的布,思考变得滞重而艰难。
尧宁扶着石壁站起身,放出神识。
收回後,抿了抿嘴角,面上神色转冷。
人迹罕至的深山外围,人群散开,从各个方向入了山,如张开一张罗网,逐渐向尧宁方向逼近。
山洞里,尧宁摸了摸小腹,眉眼间多了点温柔:“阿娘带你去看风景好不好。”
她握住扶光剑,清理了洞中痕迹,迈入了森林。
追踪尧宁的人在大山里转来转去,渐渐失了方向,与此同时,尧宁循着时隐时现的溪水,从另一边转出了山。
山外是条官道,她看了眼,踏了上去。
三三两两的行人中,她步子飞快,身形样貌都换了,看起来像个矫健的乡野妇人。
走了半个时辰,她脚步一拐,踏上一条小径。
晌午时,日光猛烈,路旁林间传出蝉鸣。
尧宁头脑昏涨之时,眼前虚空突然张开了水幕。
她步伐猛地一顿,面无表情看向悬空水幕。
其实有一刹那,尧宁没认出这是什麽东西,以为是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下意识绷紧了脸。
片刻後,昏沉的意识才缓缓运转,她认出来了。
溯源镜。
溯源镜中,沈牵剑眉微拧看向她,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
“阿宁。”他温和道,“你去了哪里?”
尧宁盯着镜中沈牵看了半晌,久到沈牵差点维持不住温和的表情,然後她缓缓开口:“我叛出悬清宗。”
她成了衆矢之的。
正道修者会恨她入骨,魔界若是也被侵染,僵蚕不会放过她。
叛出悬清宗,罪行由她一人承受。
“让宗主宣告九洲,我图谋不轨,悬清宗与我尧宁,势不两立。”
宗主一定能懂她的意思,他们师徒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弃卒保车,放弃她,先保悬清宗上下。
“阿宁,你在胡说什麽?!”沈牵怒道,“你在哪里,告诉我——”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情绪,诱哄道:“乖,告诉我,我来接你。”
沈牵身後出现了一张脸,即便仍是一如往常的冰白,尧宁还是能看出,褚良袖重伤未愈的一点羸弱。
褚良袖冷冰冷道:“快回来,方才的话我当没听说过。”
尧宁五指死死攥紧。
混沌之气散播,世上清浊二气都会被同化,飞升之路彻底斩断。
如果我是那个源头,是你一生神往的飞升的最大阻碍,沈牵,你会恨我吗?
尧宁没有问出口,最後隔着水幕看了眼她珍视的二人,随後掐断了溯源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