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行空,地下是云海翻涌,花树梢头鸟雀列阵掠过,有低阶弟子散落各处,或是打扫擦拭,或是莳花弄草。
隐约有人声入耳。
沈牵转过拐角,迎面来了一个小弟子,向他行了礼:“师叔,师父请您去问鼎峰,说有要事相商。”
沈牵认出这是褚良袖的弟子。
他犹豫片刻:“告诉你师父,我今日有要事在身,明日再去。”
弟子有些为难:“师父说,是关于……”
“我有要事在身。”
沈牵未待她说完,便再次重复。
小弟子讶异看向沈牵,他声音虽温和,然而语气不容置喙。
就像是面对听不懂话的下位者,不耐烦地重申。
小弟子怔愣片刻,隐约觉得,沈牵方才急着打断自己,并非不悦,那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就像是,提醒自己。
不要陷入某种诱惑。
小弟子沉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沈牵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他很少拒绝褚良袖,因为少时的一个承诺,因为从小到大的习惯,或许也是因为心中隐秘的情愫。
但清晨时分,他守在尧宁床边,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苍白的脸色,看着她陷入梦境中不安的眉宇,鬼使神差地,他说:“等我晚上回来给你疗伤。”
其实今日已经疗过伤了。
但他不知道怎麽的,就找了个理由。
沈牵擡步向前行去。
还好,当时尧宁听不到,房里只有个呆头呆脑的小弟子,想来也不会在她面前胡说。
就算晚一点也没关系。
群山吞没落日,天上捧出一轮明月。
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传入沈牵耳中,是两个偷懒的打扫弟子,躲在山石後边。
“……我还看到了!当时在给花洒水,水都冻成冰棱子了。”
“天池,也都是寒气,那边练剑的师兄说,跳起来差点把屁股摔成了四瓣……”
一阵低低的哄笑。
沈牵想到自己素来疏离,弟子见了自己大都不自在,便放低了脚步声,静悄悄经过。
两弟子笑完了,是一声长长哀叹。
“我什麽时候能有大师姐这样的本事啊。”
“你就别想了,那可是化神!”
“化神怎麽了,不是没上去嘛,连沈师兄都无法化神,大师姐的破镜注定就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也好厉害的。”
“那是。”
沈牵蓦然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