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芬心里面狠狠敲鼓。
她对宝敏提出来的一切都感到熟悉又陌生,好像是一场过于甜美的梦境,她紧紧掐住自己的大。腿肉,也没能够让自己清醒过来。
宝敏却没有跟人开玩笑的心思。
她让李桂芬挑了几个乖巧丶听话丶口才也好的姑娘,再选了一个看上去强装,能够保护她们的青年。
“你去找他们吧,将他们叫到这里来,我考核後没有问题,再说。”
“好。”李桂芬急急匆匆地出了家门,看到在门口拿着杂草编成的球,同大人们玩得正开心的李秋酿。
“秋酿,你在家里面好生招待各位贵人们,娘亲出去一下。”
“我知道了,娘。”
李桂芬刚走,宝敏也从屋子里面出来。
衆人瞧见她出来後,动作反而停下来,都不太敢动的样子。
“怎麽了?都不乐意踢了?”
“不是。”年纪最小的李秋酿露出小米牙笑道:“大家都是被贵人的美丽容貌给惊呆住,所以才停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往下面做别的事情。”
“嗤……”
宝敏朝小姑娘招招手,摸摸柔顺的头发,“平日在家可有学过什麽?”
“回贵人,我已经从啓蒙书读到诗赋集,平日都会看地图的画册。”李秋酿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自己平时在家都学些什麽,“阿娘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拿着硬树枝蹲在地上面练习写字。”
“阿娘说,很早以前人们都是使用《急就篇》丶《凡将篇》《仓颉篇》练习写字,但是这里面好些都已经失传,或者是家里面买不起,只能够让我跟着太公留下来的文书模仿写字。”
李秋酿说起太公,满眼孺慕,“太公的字特别好看,和我在地上面写出来的歪歪扭扭字体完全不同。”
“我的就好似虫子在地上面爬。”李秋酿说:“不过太公读书很厉害,是进士,我同太公比不了。”
“进士?”宝敏一愣。
“是啊。”李秋酿见宝敏不信,一转身,赶忙往屋子里面跑去,踮脚从桌子上面将自己平时用来练习写字的墨卷模板取下来。
一张白纸,上面的字体并非科举考试规定的馆阁体,而是一手漂亮的行书。
文章的落款写着时间年月,是明末。
做文章者叫李温旭。
宝敏将这人的名字记在脑子里,问道:“那你介意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的藏书吗?”
“当然可以。”
李秋酿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牵着宝敏的手就往屋子里面走。
外面看上去残破的屋子,里面层层叠叠都是书,一卷又一卷的书画被保护得极好,看得出来将它收纳起来的人格外珍惜。
桌子上有一碗墨汁,但看着并不是墨。
“那是什麽?”宝敏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
李秋酿望过去,“是一种特殊的树汁,那个树会流出黑色的汁液,有微毒,弄在手上面会发痒。”
“不过经过大量水稀释以後,就没有问题。阿娘平时都是拿过来当成墨汁,用毛笔在模板上面写字。”
“写在木板上,放到火上面一烤,就会消失不见。”李秋酿乐呵呵地笑着,“是不是很神奇?”
“嗯。”宝敏点头,“这个东西也是你阿娘发现的吗?”
“不是,阿娘说是太公没去世之前上山发现的。不过这次大火之後,不知道山上面还有没有这种树,我们好久没有上去看过了。”
宝敏越听越觉得李温旭不是个简单的人,连带着对李桂芳一家也好奇起来,她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转不过身子,但是书真的好多。
“那些是……?”宝敏看向用来垫床脚的层叠纸张,略显诧异。
毕竟这麽爱护书籍的人,怎麽也不会这麽矛盾地将写过的纸张用来垫床脚。
李秋酿看了眼,不甚在意道:“那个是阿公写的文章,阿娘说没有什麽学习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