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点了下姑娘的额头,“那句话叫‘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唐朝李白的诗句,你别乱用。”
李秋酿吐了吐舌头,“娘亲只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面看书,也未曾跟我说过要怎麽用。乱用也是一种用。”
李桂芳说不过胡搅蛮缠的姑娘,只好随她去,自己整理身上的衣物,避免出现衣冠不整的情形,迈过门槛,紧张地瞧着外面停下的马车。
宝敏从马车上面踩着凳子下来,饶是有心里准备,等看见稻草覆盖着的房顶,她还是忍不住眉头微蹙。
这样的环境,到了寒冬真的能够抗冷吗?
好在蹙眉的神情转瞬即逝,并没有被人瞧见。
“民妇给福晋请安。”李桂芬瞧见宝敏,赶忙将还坐在凳子上的女儿薅起来,让人同自己一起跪拜。
宝敏轻轻受过,就让她们起来。
车上面的零嘴有不少,宝敏特意让杨梅挑了些放到食盒里面装起来,给了李桂芬。
“算是今日叨扰了。”
李桂芳也没同人客气,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宝敏等人来说,就跟田里的杂草一样不值钱。
李桂芬其实摸不准宝敏为什麽今日要来找自己一个农妇,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识得几个字吧?
她一边疑惑,一边迎着宝敏进屋。
家中唯一能够坐丶完好无损的就是一条长条凳,李秋酿做的是一个小矮木凳,正好适合小孩子的身高。
其馀的东西,在这里屋子里面,大多都不能瞧。
李桂芳局促不安地用手搓着身前的衣角,抿唇道:“还请贵人莫嫌弃,家里就是这麽一个条件……”
宝敏:“无事。”
宝敏坐在长条凳上,竟然还有些难得的稀罕。
幼年时,她被扔在农村里长大,那时候才零几年,农村里面经常会有戏团,民间电影放映团,幕布都是先搭的,村委那些干部就骑着单车,按铃挨家挨户地通知时间。
农村吃完饭早,天还没黑,就吃完了。得知晚间村集会广场有活动,那都是全家扛着长条的木凳就往指定的位置奔去。
一点也不耽搁。
家里有胶凳的都是少数,木凳也多是家家户户自己手工做的。
那样的记忆在宝敏的脑子里只占据了几年不到,後来时代快速发展将这些记忆全数覆写。
有时候她自己回想,都会微微发愣。
那些她幼年经历过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宝敏坐在做工有些粗糙的长条凳上,笑颜靥靥道:“不太一样,我好久没有坐过这样的凳子了,还挺有意思。”
李桂芬见宝敏的神色并没有讥讽和奚落,就是自然平常,心里面也安定许多。
她抿唇轻笑,没有搭话。
总不能跟福晋说,若是您喜欢,我就做一条送给你吧。
宝敏的视线落在李秋酿身上,“这是你女儿?”
“是,这是民妇的女儿,叫李秋酿。”
“和你姓?”
“孩子没有爹。”李桂芳说。
宝敏连声道歉,倒没想到会是这样。
李桂芬摆摆手,不甚在意,“这事周围的村子都知道,算不得什麽大事。”
“民妇还不知,福晋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我是想过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宝敏微微停顿,眼神在周围站着的人身上稍加停留,有眼力见的杨梅走到李秋酿身边,牵着人的手边往外头走。
边走边说,“姐姐带你玩躲球,这玩意你可玩过?这游戏需要好些人陪我们一起玩,不如姐姐叫上衙役哥哥陪你一起?”
“好!”李秋酿不乐意进屋子,先前虽然满嘴答应,但真正瞧见宝敏後,又挪不开腿了。
贵人身上什麽都漂亮,身上还带着一股香粉味,好闻的很,她很是喜欢。
“一起出去玩,我也好久没玩躲球了。”荔枝笑着同衙役跟在後头,临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一时间,屋子里面只剩下宝敏和李桂芬。
“我有一个想法,想要你帮我瞧瞧,能不能实现。”
李桂芬闻言,忙摆手道:“民妇不过是一个粗人,惯会的东西也就是些体力活,哪里担得起这责任?”
“担得起。”宝敏定定地瞧着她,“于你有利的事情,你就是担不起,也要学着担起来。”
宝敏要和李桂芬讲的事情,就是对下桃县的改造。
“我光是帮下桃县恢复那山,顶多日後你们又回到以前的日子,多一项打猎的进项。”
“可依旧不够你们的日常支出,而且还危险。种田丶打猎多是看天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