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喘着粗气用力地甩头,仍是无事无补。
那个梦境里,状元郎一身雪绸,红着眼眶,双手撑在他膝上,仰头渴求地瞧他。
宣大人的目光清澈得毫无杂质,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潮,却分毫不见欲望。
像是单纯地想要一杯水、一缕风、一点安抚。
可这般纯净的依偎,却能轻而易举地引诱起滔天的欲念。
宋北溟想,宣隐是他遇到过最狡猾的对手,诡计多端地把他的神志逼入困境。
然而宣隐本人却丝毫不知、完全无辜,连在别人梦里都纯美得如同月神。
宋北溟告诫自己,不能被这样轻易地蛊惑。
一切皆是因为“荣”,不要过分地投入心思。
可是,‘荣’是热烈的,这就很难解释为何梦境里的宣隐不是热情的。
宋北溟从未对什么人和东西执着过,他知道因着枯荣,他和宣隐大抵是无法割裂开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靠近他,剖析他,控制他,直到能够摆脱他。
宋北溟自觉找到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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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尴尬又窒息的清晨里,宋北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吩咐:“关岭。”
关岭来到门边问:“主子有何事?”
宋北溟说:“叫紫鸢买下宣宅四周的宅子,安置好了,我住过去。”
关岭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要安置在宣宅附近?”
宋北溟不做过多解释,令道:“叫紫鸢今天就办,越快越好。”
关岭连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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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公府。
上房里,淳于南嫣正在替燕灵儿梳头,她手巧极了,梳了漂亮的垂鬟分肖髻。
燕灵儿今日要去淳于家的马场,特特穿了红色的骑装,衬得唇红齿白,只戴了两朵的玉花,却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精雕细琢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淳于南嫣,指着对方的发簪说:“姐姐这只簪子好漂亮,我也要打一只一样的,和姐姐一起戴。”
淳于南嫣心中柔软,她双目盈盈,矮身平视着燕灵儿说:“公主很快就要及笄了,南嫣为公主置办了许多套首饰,到时公主一样一样戴给南嫣看好吗?”
燕灵儿笑出酒窝:“好啊,我还要一套和姐姐一样的。”
淳于南嫣皓腕如雪,轻轻握住了燕灵儿的手说:“南嫣有的,都给公主好不好?”
燕灵儿点头,眼中如有繁星:“好啊。”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大小姐,有信。”
淳于南嫣牵燕灵儿到桌边喝茶,她拆了信,读到信尾,缓缓地勾起嘴角。
燕灵儿问:“姐姐笑什么?”
淳于南嫣柔声说:“如果一座山上,虎豹豺狼太多了,导致牛羊兔禽都活不下去。现在给公主一把剑,公主想打谁?”
燕灵儿双眼瞪圆,又娇又凶地说:“打最大的那只老虎!”
淳于南嫣赞许地点头,不由倾身细瞧着燕灵儿问:“为何挑最大的打?”
燕灵儿说:“打了它,其他猛兽便会四散。”
淳于南嫣循循善诱:“为何要打猛兽?”
燕灵儿脆生生地说:“猛兽太多,牛羊不够,最终猛兽也会饿死,山林便会失去生机。有如,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要养山林生息,就要让猛兽不能太多。”
燕灵儿的答案叫淳于南嫣听得惊艳,淳于南嫣含笑注视着燕灵儿说:“公主英明。姐姐和你皇兄也是这么想的,姐姐打老虎给你看好不好?”
燕灵儿朗声说:“好啊。”
淳于南嫣高深莫测地说:“南嫣请公主看一出‘去皮见骨’的大戏如何?”
燕灵儿歪头问:“什么叫去皮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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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后。
五月初四。
工部新的任命下来。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裴青时升任工部尚书。
原工部右侍郎周叙调任左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