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盈特地再单独碰了一下黎烟的杯子:“小烟,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孟颖八卦之心肆掠:“小烟,你是不是有什麽情况在背後悄悄进行,跟我们玩保密呢?以你的姿色不至于寡到现在吧。”
李盈盈添油加醋:“一般闷声不响的人都是在憋大招。”
“瞎说什麽。”她被气笑,“缘分未到而已。”
“我大哥也老拿这个理由搪塞爷爷。”
闻言,黎烟眼皮跳了下。
“那还真是巧了。”
“别告诉我你还放不下宋初霁。”
“当然不是,”她思索了下,“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只是现在有些原因让我犹豫,我不知道人是应该纯粹追寻自己的快乐,还是应该兼顾一下别人的心情。”
孟颖感到莫名其妙:“爱情是自己的,为什麽要考虑别人?”
见孟颖盘中肉早早吃完,黎烟用刀叉将自己盘中的给她,有提前安抚的意味。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是孟斯奕,你还觉得我不需要考虑吗?”
孟颖被牛肉噎了一下,一张脸皱起来,像木头的纹路:“啊?”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麽。
“你是说你喜欢我大哥,喜欢了将近十年?”
黎烟点头,转头望向玻璃外的湖景,她有些受不了孟颖此刻的眼神,不可置信的像是听见东非大裂谷一般。大概所有知晓内情的人听见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思考“他们相配与否”,而是思考“他们能不能”。
觉得能的人鼓励他们鼓起勇气一往无前,觉得不能的人震惊之馀旁敲侧击,叫她不得不重新记起那段没有她的过去,他与另一人的种种深情厚谊。
偏偏那个女人,是对她无比重要的小姨。
黎烟介意的不是他爱过谁,而是小姨未能攀援的雪山丶一生不及的遗憾,她却无耻的登顶,甚至攀援都不是罪过,让雪山也爱上自己才是罪过。
孟颖味同嚼蜡将嘴里东西咽下去,震惊和不理解之外,心中还有些心疼。
信马由缰爱一个不可能的人她也试过,她这麽个洒脱的个性都感到不好受,而黎烟沉默的喜欢大哥这麽多年,无数姐妹畅聊的夜晚也不曾向她透露,坏心情无处排解时,黎烟是怎麽度过的呢?
孟颖的表情过分明显,黎烟:“小颖,我真的用不着你可怜我。”
“我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很多年前就察觉到了。”
“真是个老狐狸,”而後又小心翼翼问:“那他……是什麽态度?”
黎烟抿了口杯里的起泡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与我怀揣同一个梦。”
北城的霓虹与十年前一样恢弘明亮,钢琴乐曲为这家主打高端的餐厅添砖加瓦,黎烟有时觉得人的烦恼真是千奇百怪,有的为得不到烦,有的为该不该得到烦。
孟颖没再说什麽,确切地说是不知说什麽好,她大抵也摸不清,如果她鼓励黎烟与大哥在一起,对于嫣嫣姐是否算是背叛。毕竟当年大哥与嫣嫣姐当真是一对看上去会相濡以沫的情侣,就像是古代画本子里捏造的人物,她是真心拿嫣嫣姐当嫂子的。
黎烟宽慰她:“不用感到为难,我自己都想不出的答案不会强迫别人想,我今天……只是单纯想说出来。”
她不求曲调和声,只希望秘密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
那晚最後,黎烟点了首钢琴曲,叫FrenchMovieWaltz。
十八岁那天,她曾与他跳过一支步伐凌乱的舞,那天他说探戈是无所谓错步的,不像人生。
可事实是,他们的人生也早已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