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解与躲避并不矛盾,她佯装醉酒,东倒西歪被人扶上车。
所有闪光灯和人脸远去之後,黎烟从後座爬起来,端正坐着。
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礼服裙勒人得很,于是将腰後的抽绳松开,扯开层层盘起的发,要不是顾及司机,她真想扯开身体上一切束缚的东西。
夜晚十点,伽州与北城相差12小时,算了算,那边是上午十点。
她主动拨通孟斯奕的电话。
他似乎有些意外:“怎麽了,小烟?”
她按开车窗,春天的风是暖的,“只是想道声谢,收到了你的花篮。”
“没给你带去什麽麻烦吧?”
“麻烦当然不算,只是被问的头疼。”
男人轻笑:“你以为名利场那麽好混的吗?”
她也笑:“我从前,尤其是十七岁那年,特别特别想长大,恨不得第二天天一亮就能变成个能和人推杯换盏的成熟女人,现在想来,那时候连烦恼都是那麽幼稚。”
“你想回到十七岁?”
“那倒也不想,毕竟现在我拥有喜欢的事业,还挺会赚钱。”
只是十七岁时的梦依旧是梦,她并没有因为年岁增长而摘到那颗虚幻的果实。
他赞扬她:“你的优点可不止这些。”
後来孟斯奕问到黎烟往後的工作规划,她将决定回国发展的计划告诉他,听筒里沉默了一会。
孟斯奕:“起初决意要送你出国,後来又期盼你回来。实在没想到这天来的这麽慢。”
窗外星光流溢,她有片刻挣脱了思想的牢笼:“孟叔叔,你很想念我吗?”
得到的回答是:“当然。”
“为什麽想念?”
“这种事怎麽说原因?你知道,我从来是爱你的。”
狂风侵袭心中僻静的疆土,她在夜色中哈哈大笑,银色耳环晃来晃去,惹得开车的司机频频回顾。
搞艺术的大抵都有点疯癫在身上,司机心想。
“我也爱你,孟叔叔。”她希望自己真的疯掉,那样才可能把後面的称谓也舍弃。
“什麽时候回来?”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
“有需要的时候记得联系我。”
“好。”这段通话大抵接近尾声了,黎烟却让他等会再挂。
“怎麽了?”
“孟叔叔,如果现在你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
“为什麽?”
因为借着昏沉的酒意,我想吻你。
她没说话,也没敢告诉孟斯奕,她恐怕再也寻找不到下一颗星。
那夜连绵的梦境里,是十七岁的自己。
少女披霜带露,走出潮湿的迷宫,她努力让自己变得麻木,一度骗过自己已经收回荒唐的动心。可一晃将近十载,她却依旧梦得清醒。
电话最後,黎烟问孟斯奕:“听夏韵说,你最近被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生缠住?”
“确实有点难办,”对面叹一口气,“小姑娘脾气古怪得很,怎麽说都不听。”
“比我还难缠吗?”
“有过之而不及。”
她又笑:“等我回去,我来解救你。”
“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