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女士站在那挥手,直到车驾驶过道路的尽头。车灯没了,但满天星光璀璨。
母亲总是这样,守望着,守望着。明知离别是归宿,却又期待着孩子们长大。
她盼着你离开,又盼着你归来。从青丝到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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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袁万万的话就没停过,超级社牛的名号不是吹的,江川开车,她就和希河开始了聊天轰炸。
“姐姐是江哥女朋友麽?”吃瓜的眼神带着姨母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是不是……我们……就,就普通朋友。”希河连忙否认。
“哦——”一个意味深长的语气词。
她挨近了一点希河,开讲:“我叫袁万万,和我哥一起穿一个裤兜长大的。”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过命的交情。”
随即她便进入了夸夸模式:“我跟你讲姐姐,我哥这个人可好了,长得帅吧,成绩也贼好,而且很浪漫,嗯……就是有点闷骚。”
前面驾驶座传来一声闷哼。
“我又没讲错,不过他喜不喜欢女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咱们这麽多年连嫂子的影字子都没见过……”
……
对江川来说,这真是漫长的一路。快速停到袁万万住处楼下,他及时止住她,开口只两字:“下车。”
“哇,这麽快,那下次再说,姐姐拜拜,谢了哥。”袁万万用她特有的方式对江川一抱拳,然後就下车关了车门。还没等到挥个手,说个再见,车就开得快看不见影儿了。
袁万万表示纳闷:“开这麽快干嘛……”
终于安静了,江川握着方向盘,从後视镜看了一眼後面的希河:“别听她乱讲。”
过了好一会,又冒出一句:“不是真的。”
希河憋笑,还是要点头道:“好。”
“到了。”车缓缓停下来。
希河没有急着开车门,而是坐在後座对江川说:“今天见到江川的家人了。我很开心。”
“嗯……”
“希河。”驾驶位上的男人喊她,但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你先听我说完。”他没让希河开口,又继续道:“我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开家长会,寒女士太忙走不开,我那个位置总是空的,没有人来。然後老师就要问我,知道後又用可怜的眼光看我。
那个时候我很自卑,因为没有家庭的缘故吧,我不太能理解喜欢是怎麽一回事。
我觉得像我这麽差劲的人是不配去喜欢别人的,更别谈爱。我不想任何人注意到我,我想我就这样碌碌无为的死去,没人知道也好。至少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总是很懦弱。”
“我害怕因为喜欢,失去我现在的生活。”
他低了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扣得更紧。
“今天带你去福利院,是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
他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带着苦涩与自嘲:“说实话,我真的很怕看到你的怜悯。”
“希河,这就是我。”江川闭上了眼,平静的坠落着,一直坠入这深夜。
一只手小心的,试探着覆上了江川的头顶,然後轻轻摸了摸,他听见她的声音:“可是我看到的江川,被另外的爱包裹着长大。他吃了很多苦,遭遇了很多不公,但他还是成长为这麽温柔又坚定的人。”
“我见到的他,像花一样,生得绚烂。”
“他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的。”
那束雏菊静静躺在坐垫上,车内暖光的灯悄悄沾染了那些白色的小花朵,变成了浪漫的晚霞和寂静的森林。
雏菊的花语为快乐,代表纯粹的感情。但就像被月色吞了一半的云,那话里也藏下了另外的一半。
雏菊的花语,还有一句:
意为“暗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