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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ve（第1页）

Five

希河穿好制服，便匆匆地出了门。平时因为银行行政大楼就在旁边的缘故，她不会这麽匆忙的。但今天是要出去外访，为了新一季度的商户任务需要去走访商家，她怕迟到，提前了一小时出门，赶去坐地铁。

夏天快到了，希河没带西装外服，等进站後，也是凑巧，前往要去站点的列车也刚刚好到达。

车上零星的没有多少人，希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再次打开手机备忘录确认今天的工作任务，不一会就到了下一站，几声提示音後，涌进来的人群瞬间将车厢的每个空间占满。希河擡起头来看了一眼，在早高峰相遇的大家穿着各异的衣服，或是看着手机，或是闭目养神，听音乐，发呆，没有人说一句话。列车又开了，一个小的颠簸後，地铁穿行过隧道发出的锐利的轰鸣有些刺耳，伫立在各自小空间的人有的靠着栏杆端着手，是防备姿势，守护着自己的那一点地方。

希河重新把目光落回手机上，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周围的事物，冷漠而疏离的车厢灯照得她有些难受。原来的自己这时候在做什麽呢？陷在自己的工作里，和周围的大家一样，关心于自己。说是工作，其实也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

那是希河以为的生活本来的面貌。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尽可能地站稳脚。灯火，路上的车水马龙，都与自己无关。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房，把灯一开，倒在床上就想要疲惫地睡去。

那才是生活……

可是当希河在见到了那些花之後，特别是遇到那个人之後——原来夜色是浪漫的。

生活有所期待。

希河熄灭了屏幕。在看向眼前的人们，她发现有个女孩戴着耳机看着正火的电视剧露出笑容，靠着车厢门的那边，一个男生把女朋友小心圈在内侧，面上有若有无的幸福。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站在一旁，她一手握紧杆，一手抚着肚子，她的目光很平静。

希河站起来，小声地示意那位孕育着小生命的女士来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句感谢的相视一笑，好像紧接着连车窗外黑糊糊的隧道都有了颜色。

希河觉得，这也是生活。

·

到了外访的那条商业街，仿古的建筑上挂着灯笼，各色的小吃开始冒出香气。同事们都还没有来，希河便一个人随便地去逛逛，顺便把早饭解决了。两个生煎包，一个蟹黄包，再加一串鱼皮，喝着豆浆的时候希河没忍住打了个嗝。这时候同事们也来了，客气地和希河打招呼，“希行长来得这麽早啊。”

“也就刚来一小会。”希河礼貌地点头。

等同事都到齐了，希河做晨会一样分配了任务，随後就散了衆人。她自己今天的目标虽然主要是视察，但也是有十户商户要做的。想着就走进了身边最近的一间店，正是她买生煎的那家。

“哟，美女又来了，还需要点什麽吗？”热情的老板煎着锅中的生煎小包，边对希河说。

“吃饱了老板，”她笑着回应，“再来是给您推销一下我们的商户的。”

“啥？”老板煎着东西，有些自顾不暇。

希河说：“我是TP银行的，商户是专为您这样的商家办理的业务，包括收付款，转账，还有一系列优惠的。”

“那我办了这个有什麽好处啊。”老板问希河。

“老板您店里用的收款码是**宝的吧，他们是不是要收取手续费。”希河问道。

“这个倒是。”老板点头。

“我们银行的这个收款码没有手续费。”希河笑，“老板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你们银行图什麽呀，不为赚钱？”一笼生煎放进了保温炉，老板擦擦手，问希河。

“为了可能以後会有一位忠实的客户，比如您。”她把随身的包打开，拿出了小型的音响和一个付款牌，“这些都是送您的。”

中年的老板爽朗地笑了：“行，办一个。”

·

一天的任务希河一上午就忙完了，等准备和同事们一起吃个午饭，路过一个卖糖的摊子，刚刚还乐呵呵笑着的摊主奶奶，摇椅突然一滑，连人一起倒了下去。希河被吓到了，下一刻就冲到了她身边，手一边推着奶奶的肩，把她扶起来：“奶奶，你没事吧？”

老人只是哎呦哎呦地喊疼。希河急得不行，先打电话给一个一同来出外勤的同事，刚把情况说明，说要一起送去医院的时候，对面尬笑了几声，一边表示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完，一边有意地推敲希河别被老人讹诈，言外之意就是找别人吧。

“行，新加了十个商户量，你下午没事就把它一起做了吧。”她没等对面回答就先挂了电话。

希河很生气，但也不好说什麽，这一次她想可能是自己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来膈应人。不过没什麽後悔就是了。

她半跪在地上抱着老人，也不想打扰她的同事们的“工作”了，轻声对奶奶说：“奶奶你忍一下，我马上带您去医院。”希河俯身下来，让老人上她的背上。

她背着老人，一路快走出了商业街，到了街边，暂时放下老人，看自己预约的车半天都没有约到，下班时看到无数的空闲出租车这时却一个也看不到影。

从打车页面返回微信，希河看到了那个加了之後就没再说过话的“J”，头像是一束花。

也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就点开了那个页面，打开的语音通话。

“希河。”男人有些疏冷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江川。”只是听到那个声音，心里微妙地一颤：“你现在在忙吗？我这边有人受伤了要去医院，打不到车。”

“你在哪。”江川问她。

“在乐平路商业街北门路口。”

“好，等我。”希河听到了店铺关闭和跑动的声音，再然後，她听到江川说：“马上到。”

夏风习习，旁边桑榆上的蝉鸣早了季节，背後烟火拢聚，眼前川流不息。语音挂了，希河想，原来真会有一个人的声音能让心安静下来，不过也只是安静尔尔，随即便是悸动的心音阵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罢，春末了。

夏的躁意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