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和从容不迫,毫无一丝局促,优哉游哉地说:“祖父,喝喝茶吧,别太激动了,岑管家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你做了什麽?”说着,郁国泽悄悄摸索着随身携带的警报器,这个警报器直通松柏园的护卫队。
但纪和早有预料,并且清楚知道平时他都放在什麽位置,先他一步夺走了警报器。
郁国泽怒目相视,正要发作,就被纪和一手按住了右肩。
郁国泽虽在同龄中算是身强体健的,但终究是上了年纪,怎敌常年锻炼丶正值壮年的纪和?力量的悬殊不言而喻。
更何况,郁国泽右肩有旧伤——这是只有郁家内部的人才知道的事情。
郁麒上前一步,喝道:“你想干什麽?放开祖父!”
“纪和哥哥!”郁央也没想到纪和会动手,吓了一跳。
纪和却并未松手,将郁国泽牢牢按在座位上,温声道:“祖父,告诉他们,我是谁?”
郁国泽看着他,说:“纪和,你还太年轻,不要这样轻易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威胁我?”纪和轻笑一声,眼神中渗出森冷,“祖父恐怕忘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总是天衣无缝……如果我把你一些见不得的证据递给纪委,估计您都没工夫来对付我。”
郁国泽显然不信,哼道:“少在这里唱空城计,无中生有了。”
纪和不紧不慢地说:“沈曼曼的事情我虽没参与,但那封发给王屿的邮件,那张照片是怎麽到我手上的,还是有迹可循的。况且,郁闻去世後,您对我倒是放心了许多,有几次进屋都不搜身了。”
郁国泽脸色一变。
“祖父,您还没说呢,我是谁?”纪和的每个咬字都重上几分。
与此同时,他的手上稍一用力,郁国泽发出一声闷哼。
“纪和,住手!”
郁麒毕竟是家中长子,不能坐视不理。
纪和抢在大哥出手前放开了手,後退几步,环顾四周。
“这里,整个郁家,都是您画给我的饼!”纪和嘲弄道,“从小到大,您就告诉我,我要努力为您效劳,因为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只有努力为您做事,发挥价值,以後才能堂堂正正以‘郁和’的身份住进这座山庄,住进梅园。”
他说话时依然是笑着的,但郁央却听出了绝望和酸涩。
“可是现在我站在这里,却觉得,这个饼比狗屎还不如,您一手缔造的郁家,比狗屎都不如,哈哈哈哈!”
郁绥喃喃道:“他疯了……纪和疯了……”
“不,他没疯。”郁央肯定道,“他才是我们之间最清醒的。”
下一秒,就听纪和道:“祖父,您不是要分配家産吗?同样是私生子,隔壁周家都给王屿分了不少,您不至于比周家那些晚辈还小气吧?”
听到这话,刚才气得眉毛都在抖的郁国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私生子?你算哪门子私生子?”
他并不知道纪和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
依照预想的计划,如果纪和讨要家産,他就可以甩出这样的话,通过证实郁大郁琮峰和纪和事实上毫无任何血缘关系,来彻底否认纪和和郁家的关系,让纪和死心。
纪和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于是道:“您要是觉得局面还可以再热闹一点的话,我不介意把郁秋栾也喊过来。”
郁国泽愣住了,惊诧的神色从破绽中钻了出来。
纪和趁胜追击,语气既残忍又痛快,还掺杂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悲伤:“周家那点破事跟您这些年做的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您也不想这麽一大把年纪了晚节不保,还去铁窗泪吧?”
郁国泽的面具,终于彻底碎掉了。
愤怒丶惊讶丶慌张丶紧张……种种情绪把他的平静砸了个稀碎。
一时之间,他权威不复,锋芒不现,形象不再巍峨,看起来垂垂老矣。
仔细一看,他鬓边的白发在刚才的争执中,已散落了一缕下来,让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八旬老人。
他强壮镇定,但声音的轻微颤抖出卖了他:“你要郁家?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想过自己吃得下吗?!”
纪和嗤笑一声:“我说了,郁家在我眼里现在就是狗屎,我不稀罕。”
“那你要什麽?”
“我要……”
说着,纪和看向了郁央,露出了温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