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郁国泽打算就此结束“小测”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孩声响起,是原本在一旁玩解锁游戏的小郁央。
郁国泽心情好,和颜悦色地问:“那麽安安预备怎麽花这二十万块啊?”
小郁央笑眼弯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等二哥被股市套牢的时候借他五万块,如果有赚的话给我分成,没赚的话得还我利息。然後给大哥五万块,资金入股他的生意,参与分红。最後把剩下的十万块都给哥哥,支持他的书店和公益项目。”
听到这个回答,郁绥惊呆了,郁麒愣住了,郁闻哈哈大笑起来。
同样大笑的还有郁国泽:“我们家果然还是数安安最聪明!”
回想起往事,桌上的长辈们都忍俊不禁。
王屿的嘴角弧度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原来从小就这样。”
郁央光顾着应付长辈们的调侃了,没有注意到。
这时,郁国泽冷不丁说了一句:“要是小闻能像安安一样聪明就好了。”
一时间,全场静默下来。
王屿发现每次一提到郁闻,他的岳母林溪莹都会眼角泛红。这麽多年,丧子之痛都没有过去。
郁央的笑容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今天又不是过年,怎麽翻起黑历史来了?祖父,等到大嫂的小孩出生,您不会还要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讲给曾孙辈听吧?”
郁央的姑姑郁秋栾笑着搭话:“就是,我们还是聊些新鲜话题吧。楼月,你最近身体怎麽样啊?”
吴楼月接过话茬,大大方方地和长辈们说起了産检的情况。
家宴结束,郁国泽在离席前走过郁央的位置,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句:“这次去南城,你做不错,这次回来就脚踏实地,多做出点成绩,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好的,祖父。”
郁国泽淡淡地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就不要再花时间打理了。”
对此,郁央的态度却不似之前的乖巧:“祖父,是否无关紧要,我自己有判断和主见,会把握好分寸,就不劳您费心了。”
郁国泽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答复不大满意。
郁央微笑着,无半分改口的意思。
王屿不明就里,心中疑惑。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最後,郁国泽扔下这句话,在儿女的簇拥下离开饭厅。
林溪莹素有饭後散步的习惯,便喊上了郁央和王屿同她一起去後山走走。
此时已入夜,一轮圆月自苍翠的山林中升起,挂在夜幕上,月光皎洁,光辉之下再璀璨的碎星都黯然不为人觉察。
夜风习习,挟裹着白昼的馀温,无声地为此起彼伏的蝉鸣伴奏,远处潺潺的流水声隐隐约约传来,点缀着夏日交响乐。
蜿蜒的石板小径一路往上,便是进到山里了。
林溪莹却在这时驻足,突然问:“你祖父刚才的话,是什麽意思?”
郁央和王屿也跟着脚步一顿。
郁央笑了笑:“就是借机教训我一句罢了,没什麽特殊的。”
“你现在有在和什麽人联系吗?”
林溪莹出身自江南书香门第,话说总是柔声细语,今天语气却少见地透出严厉。
郊外的夜总是比市中心要凉快的,可今晚也有些闷热,连蝉鸣都像是被蒙在了一面鼓里,仿佛想通过嘶喊挣扎着破鼓而出。
应是有一场雨在等着。
郁央说:“妈,连祖父都没干涉我,您问这麽多干什麽呢?”
“你真是……”林溪莹秀眉颦蹙,语气半怨半怒,“什麽都不跟我和你爸说,主意大得很!”
郁央微笑着:“不是不说,而是不如不说。”
王屿感到意外,同时心情如五味杂陈,他知道郁央此时看上去像是好言好语,实际上却是冷淡疏离。
这样的郁央,他“有幸”在七年前见识过一次。
果然,林溪莹眼角泛起泪光:“要是你哥哥还在就好了,他才不会这样!”
郁央却是不为所动,任由数落了一顿後目送母亲拂袖而去。
待林溪莹走远後,郁央擡头望着那轮圆月,却是话题一转:“王屿,你来过後山吗?”
“没有。”
王屿说的是实话,他独自在郁家度过“考察期”时,可没有出来逛的闲情逸致。
郁央温声说:“那我们随便走走吧,小时候我很爱来後山玩的。”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刚才母女之间的冲突只是闷热夏夜催发的短暂幻觉。
郁央身形娇小,月光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屿看了女人一眼,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踩上了那道细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