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视而不见,目不斜视。
听见监狱长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狱卒非常清晰的得救了的松气声中,季序镇定补上最後一句话,“以及,出去後记得把尾款打过来。”
正在分享喜悦结果的衆人猛地看到最後一句话,当即痛苦面具,心情异常复杂。
季序还是跟以前一样,念念不忘辛苦费。
然而时间不容耽误,逆转後的炸弹从两小时接收不到信号就爆炸丶变成了一感应到信号直接引爆,然而他们没有高强度的屏蔽仪,蜗居在医疗室也不像话,既然季序早就准备好後路,他们也干脆趁着夜色遮掩结伴离开。
临走前,卫年还顺了根医生的黑笔,在手术证明的背面写上广告,顺路拍在监牢的墙面,迎着衆人看神经病一样的复杂视线,他理直气壮:“怎麽?还不允许我友情宣传?”
“……”
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个态度。
刚发完消息的季序没来得及擡头,一片漆黑的影子笼罩住他。
监狱内的电线被破坏的彻底,然而现代社会了,没人守着单独一项答案,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未雨绸缪,部分建筑里早早存放着备用发电机,排除掉没必要人道主义的地方,比如被暴乱声惊醒後摸黑起床议论纷纷的牢房,再排除被推塌的废墟,剩下的建筑匀一匀,居然凑合着差不多刚好。
并不明亮的光线先是一个接一个亮起,随後被严严实实地遮住,在地面和他的屏幕里映照出模糊的黑色制服人形。
季序却往旁边挪了挪,从容极了。
“一个见面礼。”他将绳索递上去,眯着眼睛擡头,仿佛是被背後刺眼的灯光晃到了,镜片後面的黑色眼睛看不分明,似有所指地开玩笑,“长官,希望你有为我准备礼物。”
监狱长没有动手,而是轻柔地问:“如果没有呢?”
“那我会非常失望。”季序看了看被狱卒反锁住双手带过来的司机,身穿囚服满脸颓废的男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望过来,季序忍不住笑出来,他晃着手上的绳子,明明是被一群人包围,却若无其事地打趣,“瞧,你的同行,双重意义上的。”
监狱长翻看聊天记录时就发现过,c偶尔会冒出几句挖苦人的冷笑话,他似乎经历过很多次与敌人正面相对且人数悬殊的不利处境,并因此习以为常,哪怕性命被威胁也会将视线投向无关紧要的地方,又或许他知晓接下来的发展,于是有恃无恐?
不知道,谁管它呢。
就像季序所说,他不在乎因商场爆炸案进来的司机会死在哪儿,又譬如两人心知肚明的一点,此刻医疗室横七竖八昏倒一片,他也没派人查看。
这没办法,监狱长知道c的时间太晚,晚到他的警觉性仿佛被人遮上布条暗中蒙蔽,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联络器是怎麽被偷运进来的,而季序行动又太果断,当所有谜题的珠子被串起来後,囚犯们只差最後一步逃离了。
比起指挥手下跟季序引导的罪犯们玩场代理人之间的捉迷藏,监狱长几乎不假思索,欣然接受了季序递出的另一个选择,一个由季序承诺的新乐趣。
那时他意味不明地对司机说:‘c的性格比我想象中有趣。’
什麽东西才是能吸引到他的新乐趣?当然是他发自内心认为有意思的人。
监狱长擡了擡手,身後的狱卒立刻将季序点名要的人推出去,原地释放的司机从地上爬起来,呆呆扫视两方人群,根本没想过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
相比较乌压压一片压迫感强烈的狱卒一行人,季序只有自己,可他的姿态却比习惯了站有站姿的监狱长更加松散,连战术手套的指尖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蜷曲,季序没有瞥来一眼,司机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向着在路边抛锚的出租车跑去。
“所以我还是有礼物的。”季序确定地说,缓缓眨眼,除了监狱长没人听出这句话里的调侃。
然後,季序将打包好的礼物连带着绳子抛过去,原本还在诧异这场交锋竟如此文明的狱卒连忙接住,下一秒,情况突变,季序猛地擡手,用枪托堪堪挡住甩过来的伸缩防暴棍,棍子末端越过防护打在手腕,季序借机後退几步,顺从松开,任由手枪脱手而出。
离得近的狱卒下意识弯腰捡起在地上滑动的手枪,入手瞬间,他脱口而出:“不对,没有子弹……?”
“忘记说了,这不是我的枪,剩下的六颗子弹早在广场留名片时,就被我不幸用光了。”
季序揉着手腕止住脚步,他离监狱长五六米远,刚才大概退开三步,气氛古怪起来,至少除了监狱长没人想过,在这种紧要关头,季序会笑着转头亲自回答:“不过我猜,他现在估计会愿意送给我了,于是就提前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