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又字用得非常灵性。
季序扫了眼摄像头,笑了:“在你眼里,百祷教会是什麽样子?我有点好奇了。”
正巧案发现场的于息摸到口袋里手机,意识到百祷看似拿走丶实际上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塞进他口袋里,于息追出来,完整听见百祷跟记者的对话。
不知怎麽的,于息猛地从回忆里拽出一段早已遗忘的往事。
事情发生在记者口中那段百祷教会到处给人发传单塞手册的日子,或许是多处重叠的巧合丶以及前不久对聂庄旁边的青年苦苦思索不得的既视感,让他才回想起来。
那次是在某家餐厅出警。
这次死者正好是厨师。
教徒宣传百祷的行为让路人报警。
百祷教会与这场复仇杀人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个穿着手套的市民签下名字,对他问:“可以说说百祷教会吗?我有点感兴趣。”
教主戴着与大衣格格不入的手套,询问记者:“你眼里的百祷教会是什麽样子?我有点好奇。”
……于息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记者的回答左耳进右耳出,没在于息心底留下一丝痕迹,他注视青年穿灰色风衣的背影,总算将记忆对上号,在餐厅里留下名字的市民正是聂庄身边出没的黑发青年。
于息大脑疯狂运转,这一刻,他心里充满揭开真相的激情,于息记得他,他名字叫季序,等回去随时可以跟出案记录比对一下,然後审核湖中市的市民名字,就能确认百祷的真实身——
他的思绪一下子卡了壳。
然後呢?
百祷是谁又有什麽用,管理局一天没抓住教会的马脚,真实身份就一天用不上,对外揭露出来也没用,教会依然是市民眼中荣登两次迷惑新闻的神经病组织,更有甚者,觉得百祷敬业爱岗,时刻不忘装神弄鬼,反倒吸引路人对他産生好奇。
而且。
于息思维发散,总算冷静下来,他隐约意识到,百祷故意在给他露出破绽,毕竟两天前,卸下僞装的季序亲口承认。
“于警官,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彻底停了脚步,留在警戒线内,注视着远处,百祷似有所觉地回望过来,森白色面具空洞地点头对他示意,于息默默攥紧拳头,在他口袋里,被同事误以为让百祷带走的手机存在感强烈,随着他收缩手掌的动作越攥越紧。
于息总算明白了季序留下的潜台词。
他要自己联系他。
……
因为副局长批下的三天假期,于息拒绝同事的邀请,他回到家里,打开灯做出在家休息的僞装,然後翻越墙头,聂庄被捕後更没人打扫卫生,春夏两季疯长的杂草漫过半膝高,于息艰难淌着杂草,来到室内,他环视四周空旷寂寥一片狼藉的现场,目光落在餐桌上残留的四件证物,闷声不吭。
他明白,这是季序两天前留下来的。
如果他前天不顾聂庄心情,看见失踪多日的受害者,就向上提议重审案发现场;如何他没有坚定道德底线,而是像今天这样偷闯进来……那麽多的如果,但凡打破一样,于息都能提前发现真相。
可如果他真的冷酷且不择手段。
就不会陷入痛苦的挣扎中。
胡思乱想也不耽误于息拨打电话的动作,软件删了个干净,短信只有季序给他看的一条,拨过去显示空白号码,他点开通讯录,里面被人为清空,只剩下一串全是零的默认数字。
于息点开,发现备注里写着一串邮箱地址,他复制後用以前注册的邮箱小号联系它,不出意料地收到一条回复,那人似乎当着林局长的面联系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对面开门见山:“晚上好,于警官,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是真心话,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当然我想,你今天已经猜出来了——”
百祷说:“我的名字叫季序。是序,也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