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沐稍微回过神来,说,「差不多好了,明天出院。」
停顿了下,又说,「童珊叫你来了?。。。。。。对不起。」
黎晔沉眸看着他,左沐的面色仍有些苍白,他的两手都在被子下面,黎晔看不到那些输液留下的痕迹。
黎晔说,「没事。」似乎迟疑了一下,说,「她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她打给我,说你肺炎住院。」
左沐的瞳孔微微一缩,除了一周前他去过殡仪馆,他和黎晔之间已有近一个月没有联系。他不知道这段关系该如何定义,也没告诉童珊自己提过分手的事,因为黎晔还未认可一切结束。
现在黎晔亲口说了分手,就算是承认他们分开的事实了。
左沐说,「我会和她解释。」
黎晔看着他,左沐没有回避对视。有那麽几秒,他们只是注视着彼此,没有开口,眼神也很克制,读不出太多情绪。
黎晔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鸽子汤,喝点吗?」
左沐摇摇头,很客气地说,「不了,谢谢。」
黎晔摸出皮夹,左沐知道他要拿什麽。
果然黎晔取出一张纸,摺痕已经很深,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可是左沐知道那是自己写过的欠条。
黎晔把摺纸放在左沐身後的枕头下,他没说话,左沐也没有制止。
黎晔的意思是,钱不用还了。
左沐曾经为此和他争执拉扯,现在他们都不想再说类似的话伤害彼此。
黎晔又把皮夹塞回裤袋,然後对左沐说,「一会儿我到外面等珊姐,她回来了我和她解释。你不用和她说什麽。」
左沐面色沉静地看着他,从黎晔进来他就注意到,黎晔的脖子上很乾净,那枚玉坠已经被他取下。
这次是真的走到最後了。
当初黎晔和童珊说过「喜欢左沐是认真」的类似的话,现在要结束了,他不会把这种难堪都留给左沐面对。
「分手不是你的问题。」黎晔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有一次我去撞球学习接你,在那里和徐畅然聊过,他问我知不知道你身後是一个草台班子。」
「我当时没有回答他。今天我告诉你,我知道。」
黎晔看进左沐眼里。
「後来我从珊姐那里知道你想找的教练不让你恋爱。我也一直没把这件事说破。」
除了不愿让左沐觉得处处都有他插手,因此他没有过问左沐的团队和教练,或许他还有一点私心。
他想留住这个耀眼的人,他宁可让他有一处弱点。
尽管这个略显自私的想法小到可以忽略,但是黎晔不愿让左沐背负分手的过错。他坦诚了自己那点不够光明的私心。
左沐听後没有表示惊讶,只冲他淡淡笑了下,「没事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们没再说嘱咐对方的话,过去的一个月各自都想得很清楚了。分手就该分得乾乾净净。
很快地,黎晔站起来,左沐随着他的动作抬头,低声说了句,「我会和珊姐说,以後别再联系你。」
说完这句话,左沐忽然有种不能呼吸的窒痛感。
黎晔逆光站在,脸色似是很淡。
他又一次点点头,顺着左沐的意思,说了一个字,「行。」
然後他拉着椅背,将座椅放回原处,走向病房门口。
左沐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门开了,又关上。
大约十几分钟後,童珊推门进入,无比惊讶地发现左沐离开了病床,光脚踩在地上,正四处翻找着什麽。
童珊跑过来拉住他那只还在打点滴的手,问他,「找什麽呢,怎麽不穿鞋?我帮你找。」
左沐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原本戴着尾戒的那只手上现在已经没有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