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各个地方的旅游旺季,父亲上网搜完攻略,决定带两人自驾前往。
不想车路过炎坪,后面俩轮胎不知道压上什么东西,爆了。
晚上十点找不到修车的地方,他们只能先歇一晚,等明天再出发。
父亲走远后,母亲也闲不下来,没心思吃东西,带着迟轲敲了几户门询问情况。
这片地方很是荒凉,方圆几里看不到几个店,全是一些自建小平房,不远处的小酒楼里偶有几个醉汉进出,成群结队在街道旁抽烟,乍一看还挺让人害怕。
迟轲跟在妈妈身后,双手抄兜,神情漫不经心,但余光一直不动声色警惕观察着街对面情况。
那里有两个一直盯着他们瞧的醉鬼,时不时伸手指指他们,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只是睡一晚而已,他无所谓住的环境好不好,安全就行。
显然,父母并不这么想。
他们总觉得在他生日这天住个小破客栈是委屈他了。
正思考着该怎么说服爸妈,面前门锁忽然动了。
迟轲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人,口袋里揣着的手戒备地紧握成拳,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很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将大门缓缓扒开,一双深陷在面颊中的眼睛沉沉望着他们。
母亲被这猝不及防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哎——”
“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打扰了。”迟轲及时伸手搀扶,没让母亲做出失利的反应,“我们是外地来的,方便占用您两分钟时间问问周围有没有什么酒店吗?”
母亲反应过来,连忙补充:“实在抱歉,也是没办法了才来叨扰,手机上搜不到这边酒店,能搜到的正规酒店都是六七公里外的,我门车坏了……”
“不嫌弃的话,先进来,在院子里坐下吧。”对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那两人,品行不好。”
“谁?”母亲回头要看。
“别看他们。”迟轲挡在后面,用肩膀隔断她的目光,垂眸看向面前瘦削的男生,“不会打扰你家里人吗?”
男生抓门框的手皮肤粗粝,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不和人对视:“没关系,我爸已经喝醉睡下了,我妈在做饭,你们在院里坐一会儿就好,两里外有个如家,前段时间新开的,路比较绕,我给你们画一下地图。”
家里只有三个人吗?
一个醉鬼,一位母亲,还有面前这个男生。
迟轲还在衡量是否安全,母亲已经信步进门了。
“那太好了,打扰你们了。”
迟轲:“。”
迟轲头疼地按住太阳穴,跟了进去。
他们家很小,只有一个小前院,男生要去玄关口给他们搬椅子,迟轲不好意思受这种好意,立即跟上去帮忙。
刚把竹椅从角落中翻出来,卧室忽然传出一道喊声。
“给你老子倒杯水倒不来了是吗!?”
迟轲看到男生的肩膀肉眼可见一哆嗦,抱歉地看过来。
他蹙眉,低声道:“没事,是我们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男生张了张口,眼里有些犹豫和害怕,最终,点了下头,背对着他将牛奶倒入玻璃杯中,放在温水里加热。
迟轲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临出门前,他余光撇见桌子角落一抹亮晶晶的东西。
眯眼一瞧,发现那居然是部老式手机,边缘全是油污,符合人们对邋遢中年男人使用后的刻板印象。
男生虽然瘦,衣服破,但很干净,身上有好闻的洗衣液香味,这手机绝对不会是他的。
那父母辈用的老年机怎么会放在那?
……偷拍?
这个念头一出,迟轲脑子“嗡”的一下,从被下套到被迷晕再到被拐卖缅北挖器官全部脑补了个遍,转头却看见那个男生打开了消炎药。
消炎药。
醉汉。
……啧。
迟轲下意识用后背挡住手机摄像头能拍到全部画面,抓住男生的手腕。
对方吓了一跳。
“值得吗?”
他问。
几乎是只有口型的耳语,手机捕捉不到。
他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当凶杀案的见证人。
再者说,这个男生帮了他们,目前看来请他们进来纯粹是好意,他没有冷漠到能忘恩负义。
对方死死咬住下唇,嘴唇抖得不成样子:“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