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操作不过半分钟,迟轲离得远,看不清细节,只领会到钱淮风的意思,点了点头。
钱淮风扒拉出热水瓶,倒进一次性纸杯中,连带着药瓶一起塞他手里:“快去!”
纪谦:“……”
莫名其妙被安排了的纪谦站在迟轲面前的时候还有些许茫然。
“你已经说了不少于五遍了,我明白,但是请你考虑一下实际情况,那么多钱不是随便可以拿出去冒险的,现在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到实际上……我知道放长线,但是你这个线最少三年,对我们现在来说太长了……”
迟轲语气很平静,不过眼里含着明显的不耐。
看到纪谦过来,表情有意缓和些许,比口型道了声谢。
纪谦摇头表示不客气,贴心地帮忙拆开药,倒在瓶盖上。
迟轲单手听电话,接过水就下药片,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忽地冷笑一声,大概是气狠了,用力将空掉的纸杯拍纪谦掌心,声音倒还是那么不紧不慢,一边走远一边骂:“当然重要。可现在基础没打稳,您就忙着市场扩展,我要没看过咱们上周对的计划书,肯定寻思着未来要开百货公司呢……”
纪谦眼里全是他,忍不住抿唇压下笑意。
掌心被拍得有点痛,又没那么痛,麻麻的,痒痒的,小腿像被捏了麻筋,一动不动扎在原地。
迟轲挂断电话,回头就撞见他手里的被捏扁的纸杯,目光登时很不自然地顿住。
“抱歉。”他默默拿走垃圾,“和同事闹了点矛盾,没控制住攻击范围,不是故意的。”
“小事小事,不用道歉。”纪谦眼睛微微弯起,把手中那个小药瓶递过去。
迟轲接过来的时候,食指指腹无意擦过他掌心一道很长很明显的纹路。
手指不受控地蜷缩起来,纪谦抓着那道纹路,想起网上一个帖子,说这道纹是爱情线。
他这道线很深,生命线前半段却有个折,作为一个健康的单身汉,纪谦一直觉得那帖挺扯的。
“谢谢。”迟轲又道了谢,唇角浮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纪谦蜷缩的手指紧握成拳:“最近身体感觉还好吗?”
迟轲心说白衣天使果然都很善良,遇见病人都会关心一番:“还好,有谨遵医嘱吃药。”
“那就好。如果感觉就医不方便,可以给我发消息。”纪谦很淡定地手揣口袋,抹掉掌心攥出的汗,“我有位老师和学姐是心血管方面的专家。”
按照迟轲往常的习惯,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因为不想欠人情,不想随便跟人扯上关系。
可唇舌间还留有饼干的柠檬味。
香香的,甜甜的,怪能蛊惑人。
在腻歪小零食的作用下,他没心硬如铁地拒绝,也没头脑昏胀地说好,而是转移话题。
回忆起刚刚余光不小心瞥见的画面,迟轲很突兀地说:“你飞直升机很稳。”
“对飞机感兴趣吗?”纪谦眼睛一亮,“我有直升机飞行执照,等你有空,和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迟轲意外地抬眉:“还以为你是飞无人机练出来的。”
“也会的。”纪谦很诚实,“钱淮风车后备箱有个无人机,应该还没拆,这会儿天气还不错,拿出来捣鼓下?”
迟轲去年年初玩过无人机,可惜那会儿公司太忙,没玩多久就搁置了,后来一直没找到重拾的机会。
他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既然开始了,就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哪怕不能最好,最少也要合格。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他立刻专心琢磨起来。
看得出他喜欢自己研究,对无人机颇为了解的纪谦坐旁边当陪聊,也不指指点点,只找出说明给他看,等他需要了,再上手帮忙弄两下,更多的时候是在兢兢业业烤串。
他对料理一窍不通,烧烤水平很拉,主要承担一个给串匀速翻面的作用。
肉熟没熟,该不该抹油撒孜然,全靠旁边几人指挥。
他们当中钱淮风最会做饭。
所以钱淮风看中的串,纪谦就抢先一步夺走,在对方想杀人的目光中,坦坦荡荡递给迟轲。
迟轲吃了一会儿才发现递过来的肉串都没有皮。
抬头一看,纪谦正带着手套用用筷子和刀给鸡肉剥皮。
剥得非常干净,连带油和筋都剃掉了,手又稳又快,将医生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他愣了下,问:“你知道我不吃这些?”
纪谦“嗯”道:“刚刚问了你朋友。”
答得很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