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止咳平喘、消毒抗炎、降血脂。
今天去递了辞呈,签了离职协议,上交工牌,领了最后的薪水,从此以后,她沈惜凡就成了无业青年。
从总经理室出来,她一脸轻松,最后一次环顾酒店,工作了四年的地方,其实真的是很有感情,四年来工作的地方记录着她人生至关重要的部分。
她想起第一天来到酒店的情景,捏着推荐信,迷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木然地被秘书领去经理室,出来半个小时后腿还发抖。后来正式签约的时候,她还开玩笑说生是酒店人,死是酒店魂,没想到,三年真的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从此还有更远、更艰难的路要走。”她对自己说。
回到家她大睡了一场,吃完饭上网和苏杉聊天,自从上次介入他俩吵架调解之后,她便和苏杉越发熟稔起来,也许是志趣相投,总之无话不说,相见恨晚。
冷不防,苏杉甩出一句:“能不能做我的伴娘?”
她大惊,随即发了一个笑脸:“这么快!荣幸之至。”
苏杉还在卖关子:“明天下午有时间吗?能不能先陪我去看礼服?然后吃顿饭,顺便看场好戏。”
她没有深思,立刻回道:“好呀,时间、地点你来定,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第二天,她们去看礼服,沈惜凡被吓一跳,原来新娘的礼服早就定做好了,这次是专门为她选伴娘的衣服。挑了一下午,沈惜凡拎着两套礼服、两双鞋子不无感慨地说:“我已经当了两次伴娘了,上天啊,能不能让我穿上美美的婚纱!”
苏杉哧哧地笑:“怕是想娶你的人都得排队,挑花眼了。”
她摇摇头,转移话题:“苏杉,你和李介现在结婚会不会觉得有些早了?”
苏杉挑眉:“早?一点儿都没觉得,有时候遇见了对的人,只会想每一分每一秒都一起度过,人生多短暂,和爱的人度过不过短短几十年,越发显得时间珍贵。”
沈惜凡感慨:“真是让我眼红!罚你包两倍伴娘红包给我!”
晚上她们约在一家广东茶楼,醉虾、鱼香茄子煲、鱼翅灌汤包、蟹粥、蒜蓉果皮蒸斑球、北京片皮鸭,连饭前小碟白肉凉瓜丝和河豚干都精致可人,可惜桌前的六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五个男人加一个男孩子吵吵嚷嚷,兴致完全不在食物上。
待沈惜凡和苏杉走进包间的时候,便看见方可歆拿着一把绳子,再普通不过了,冲着她们两个人招呼:“快来,快来,迟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苏杉抿嘴笑起来:“来了,来了。”苏杉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绳子,打趣,“可歆,这绳可都是一样的吧?你可别包庇你的大师兄啊!”
方可歆啐她一口:“我应该帮你找根长一点儿的绳子,让你老公好好管教你!”
只有沈惜凡茫然,做石膏状,对面的何守峥还冲她眨眼。她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情况?”
苏杉拉她坐下。邱天伸手就去接绳子,边递边解释:“咱哥们儿五个——”他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转头问何守峥,“何首乌,你跟我们是哥们儿吗?”
何守峥“哼”了一声:“当然,我还知道李介大三时补考的事呢!”
何苏叶扑哧笑出来,摸摸何守峥的脑袋:“小鬼,你确定你要做伴郎?”
沈惜凡瞠目结舌:“这五个人——”他指指绳子,“莫不是要决斗做伴郎?”
一旁的苏杉和方可歆沉重地点点头。
邱天手拎着绳子在沈惜凡眼前晃荡两下,沈惜凡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看见绳结翻腾,眨眼时间一个整齐、漂亮的结出现在她面前。“这叫外科结,一分钟谁打得多谁就做伴郎。”
这是她第一次注视着外科医生的手,不由得生出莫名的敬畏。一个合格的医生,当他还是一个医学生的时候就要接受如此苛刻的训练。
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着何苏叶的手,真是修长的一双手,骨节分明,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沉稳有力,尤其是在打外科结的时候,一转一拈,像弹钢琴似的,指尖流淌出不可思议的华美乐章。
大概觉得自己的眼光有些肆意,她不动声色地转去看别人,那个叫“何首乌”的小鬼——何苏叶的小侄子,他居然也有模有样地打着结,不过可惜的是小孩子手指太短,总不如大人灵活。一来二去,她也看明白了,怕是何苏叶和邱天不相上下。
她隐隐希望何苏叶能赢。可是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一分钟后,何苏叶打了98个,邱天打了101个。她觉得没什么奇怪的,邱天是心血管外科的医生,实践上倒是胜了一筹。
但是学医的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之色,尤其是邱天,他细细一比,修长的眼睛一挑:“尖尖角,退步了嘛!”
倒是何苏叶脸色如常,仔细帮何守峥擦去嘴角的果汁:“我不打结好多年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会意地笑起来。邱天不无感慨地说:“当年***,打这结都打疯了,拿着绳子吃饭打,上课打,连鞋带打的都是外科结。尖尖角睡我上铺,我就在他床沿上挂了根绳子,随时打,两个星期后,发现绳子没了,结果他告诉我那绳子被他打断了。”
李介插嘴:“那时候外科老师告诉我们,本校学生的外科结纪录是128个,我听了差点儿晕过去,结果很抑郁地跟大师兄抱怨,他居然还一脸无辜地说,那不就是我的纪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