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南竹所经历过的一切,于云子晋而言简直就是嘉奖。
若是能因此丧命,便算永远同她绑在了一起。想到这里,他面色开始泛红,体内莫名的悸动。他紧攥住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右手,大步迈入过往之中。
他再一次的第一次见到了南竹。
幼时在死人堆中艰难求生的南竹,被年长的孩子掰断了手指;跟随见言流浪的南竹,被碎玻璃扎穿了肩膀;初入组织的南竹,被同伴推下了三层楼高的训练场;去往沙漠训练的南竹,被发狂的骆驼踩断了小腿;为了培养耐毒性的南竹,被迫吃下混着玻璃渣的药剂;第一次出任务的南竹,被敌人的子弹打穿了腰腹。
云子晋跪倒在血泊中,因受伤而愉悦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好似南竹就在他身边,正轻轻将他拥抱。
短暂同南竹的幻象缱绻後,云子晋从地上爬起,继续走向南竹。
与蓝铃最後一次同出任务的南竹,被叛徒捅穿了小臂;最後一次与见言并肩的南竹,被打的奄奄一息;第一次带领小队的南竹,为掩护队友被炸伤;再一次孤身战斗的南竹,被弩箭射中了心脏;与纱冷争夺位置的南竹,被故意拧断了胳膊;最後一次出任务的南竹,被几枪打穿身体,跳下悬崖。
至此,十二道伤痕在云子晋身上深深烙印。他心满意足的合上双眼,几乎奄奄一息。
[任务已完成]
[身体迁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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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云子晋的来信後,蓝铃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接应。她很快便想到了能与系统联系的办法,可未等付诸实践,却得到了七王爷葬身大海的消息。见言前去寻人亦是未果,只找到一对破旧的同心锁。
在所有人眼中,云子晋已经死了。
皇帝赐七王爷谥号“怜”,称为怜七王。云国满国缟素七日,修庙宇以冥祭怜七王。
侥幸活命的船长因护卫不利之罪被判流放之刑,与怜七王同去的二十名禁军封官加爵,赐葬官陵。怜七王同王妃合棺,共入皇陵,赐千百珍宝陪葬。
至此,皇帝的手足兄弟全数离他而去。怜七王的祭仪过後,西北兵败而归。皇帝盛怒之下大病数日,醒来时已形如枯槁。
为免惹火上身,光朝城同云国彻底断了往来。云孑多次乞求互通贸易,阙罗始终不曾答应。
时过境迁,转眼寒冬降临。云国不似从前繁荣,处处死气沉沉。就连南天阁也不堪重负,闭店迁离了京城。
光朝城依旧欣欣向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来。不过可惜的是,自入冬以来,天女便再不见任何人了。
蓝铃一心想要联系系统,却总在窥见那抹幽蓝时被谁截断。她将方法教给见言,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
初雪之日,闭门谢客的天女阁迎来一不速之客。来客掩面遮容,满身雪白,一双眼眸更是没有半点颜色。他怀抱着一名女子,像是抱着世上不可多得的珍宝。女子安静地睡着,未曾沾染半点飘雪。
男子身姿挺拔,伫立雪中安静等待,一袭黑衣点缀上雪的洁白。染雪的衣摆微动,像是宣纸上缓缓晕染的一点墨迹。
蓝铃匆匆赶来,恰与之对视,立刻认出了此人。
正如在长眠山曾看到的场景一般,云子晋站立雪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南竹,南竹则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
风雪摆弄云子晋的发饰,顽皮的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向蓝铃郑重一鞠躬,道:“天女大人,久仰大名,在下单名一个旸字。我的娘子似乎得了怪病,能否请您为她诊治一二?”
蓝铃险些就没有忍住眼泪。
她错开视线,装作若有所思,缓缓一点头:“算来也该到时间了。既如此,我便允了你的请求。”
云子晋笑道:“多谢天女。”
“她有何症状?”
“自得病起,便一睡不醒。”
“我知道了,旸公子,请随我来。”
蓝铃遣散身旁护卫侍女,领着云子晋直入密室。她将密室内外的门牢牢锁上,终于不必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点燃密室内的盏盏油灯,无声啜泣。暖色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庞,映出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情绪稳定下来後,蓝铃凝视着沉睡的南竹。南竹静静地躺在软榻上,她真真切切的有着呼吸,身体内流淌着温暖的血液,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一直在沉睡。
云子晋用柔软的绢帕仔细擦拭着南竹的手指,最後拇指轻轻抵住她的掌心:“系统说,阿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迟迟未醒,或许是因为她不想醒来。”
“不想醒来。。。。。。?”蓝铃轻轻捏住下巴,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转身踩上木梯,开始登高寻找什麽。
“有的治吗?”
“这不是病。”
蓝铃从层层堆叠的格子中拿出一个玉匣,将里面的丹药抛给云子晋。她抽出一卷竹简,从木梯上滑下,道:“这或许是她先前在组织中受了改造的缘故。那些药剂或多或少的会影响大脑,导致会短暂变成植物人。”
剔透如冰的丹药被送入南竹口中,顿时化作甘甜的药水。云子晋助南竹吞下这药,问道:“那这症状何解?”
“多给她吃点补药,每天跟她说话,然後。。。。。。等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