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看她吗?”
李夏至奇怪地看着冷椴,忍不住质疑:“我为什麽要去看她。”
冷椴抿抿唇,尽量用不激怒李夏至的话,温柔道:“我觉得她不一定是因为肝癌让你去捐肝的,或许只是想再看看她的儿子。”
李夏至的眼神失焦,他想冷椴是个有父母疼爱长大的孩子,他理解不了自己的痛苦,他也理解不了自己的愤怒。
“你也说了是或许,但我很了解她,她如果真的有一点亲情,都不该给我打电话,应该悄无声息地去死。”
“夏至,我能理解你的愤怒和处境,但是人没有那麽坏,你不要走极端。”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冷椴扶着李夏至的肩膀,李夏至抖开冷椴的手,冷椴:“夏至,你冷静点。”
李夏至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道理:“冷静?我怎麽冷静?你现在的意思是我不该变成这样,我就该一辈子懦弱,我应该一辈子被他们欺负,被他们榨干最後一点价值,然後後半生像个活死人一样吗?”
“我不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误解,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我斤斤计较,你觉得我不像男生。。。。”
李夏至眼角悄然掉下一滴泪:“你是个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所以你总觉得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也想用传统来教训我。”
冷椴竟然哑口无言,在几秒的迟疑後,李夏至明白冷椴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李夏至抓起手机,穿衣服,冷椴拦着他:“你去哪儿?”
“我去找冬冬。”李夏至已经哽咽:“无论他去哪儿,他都是我最信赖的人。”
“那我呢?我不值得你信赖吗?”
“如果真的可以信赖,你刚才不会用哪些大道理教训我。”
冷椴死死握住李夏至的手腕:“难道林吻冬就是你出事情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李夏至甩开冷椴的手:“是!”
“林吻冬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的家人,他理解我,他会为我出头。”李夏至被激怒,“所以,我不允许有人阻止我去找他,也不允许有人利用伤害他,包括你在内。”
李夏至在冷椴的肩膀处重重地点了两下,撞开他的身体,跑了出去。
冷椴甚至觉得,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是李夏至吗?怎麽觉得像是林吻冬呢?
林吻冬在家门前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伸了个懒腰,下地开门,发现在门口哭个不停的李夏至。
“夏至,你怎麽了?”
李夏至不言一语,却让林吻冬的心被拧得生疼,他扶着李夏至走进去,但没走几步,李夏至没了力气,径直摔倒在地,仿佛是感知到了疼痛,看到了林吻冬,身体的感官系统告诉他到达了安全地带,可以放松了。
他蜷缩在冰凉的地板砖上,晶莹的泪滴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心碎的空虚的疼痛的情绪碎片扎得他五脏六腑生疼,疼得无法呼吸,疼得身体僵化,疼得让他恨不得一刀割了手腕,自此离开这个世界。林吻冬跪下扶起李夏至,将他抱在怀里,李夏至僵直的身体这才软了下来,李夏至抓着林吻冬的肩膀,将他捏得生疼,但他不会推开李夏至,他们之间的血脉联系,他能感知到他的疼,感知到他的委屈。
“夏至,发生了什麽事。”
“闻薇给我打电话,说她得了肝癌,道德绑架我给她捐肝。”
“什麽?她凭什麽这麽过分。她都没尽过一个母亲的职责,凭什麽要你给她捐肝?”
李夏至点头:“我就是她的工具,吵架的时候是她的人质,儿女犯罪的时候是她的和解书,现在我又是她的捐肝工具人,凭什麽?我恨她!”
林吻冬能体会到那种感受,他的母亲因为恋爱脑毁了她和自己的一生,他又怎麽能不恨?
“夏至,恨不需要理由,一个人伤害了你再想和你讲和,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她,就不必恨,只有放下,和原谅。”
“冬冬,你也是在说你吧?”
李夏至哭得脸通红,林吻冬点头,眼角也有了泪痕:“是啊,大道理谁都会说,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我们也只能用大道理劝自己放下,但又有几个人真正放下呢?”
林吻冬用纸巾擦干李夏至的泪痕:“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都不完美。”
“嗯。”
林吻冬说:“你先睡一下,然後我陪你去医院狠狠骂死她。”
“冬冬,对不起。”
“冬冬,我哭的狼狈,我其实更想说谢谢你。可是我却知道了真相的线索,不敢言说,大概率是理智拦住汹涌的情绪,我才没冲动把我的猜测说给你听。我那一刻我的後悔涌上心头,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