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嗓音透过隔层从其中传出,带着思缕试探和劝诫,“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卿尘信师兄是言而有信之人。今日之事卿尘和泊简权当从未发生过,也断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师兄,请回吧。”
杜仲盛胡乱翻飞的思绪被沈卿尘的声音打断,闻声一怔,这才将恶狠狠的目光从宋泊简身上移开,转向沈卿尘所在的床榻方向。
神色复杂。
原来——师弟信他是言而有信之人?
原来在师弟心中自己也是高洁君子吗?
师弟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
榻上,沈卿尘察觉到外面杜仲盛愣神的动作,交叠在身前的手指狠狠抓紧衣服,却也不过只在身前留下丝缕极不可察觉的褶皱。
沈卿尘心下一慌。
妄他同三师叔学医数年练就的一身医术,竟不知道杜仲盛到底对自己下了什麽邪药。
这邪药不仅能影响他的心智,竟让他中药後这麽久仍然无力瘫软在床。
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此下情形并未留给沈卿尘将此事来龙去脉理清楚的时间,他强装淡定,开口吩咐拦在床前的宋泊简:“泊简,送你师伯出去。”
宋泊简听见师尊的话,面上的虚假恭敬更加深了几分,他行礼:“师伯,请!”
杜仲盛临走前,在踏出碧落峰的前一秒回头深望了沈卿尘房间所在位置一眼。
他的师弟信他,这便足够了。
至于这臭小子若是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自己再第一时间以妄论长老及掌门之名将其除掉也不迟。
相信到那时,沈卿尘也没有理由再护着宋泊简。
毕竟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此,杜仲盛既能保持在师弟面前言而有信的美好君子形象,又能在以後杀掉宋泊简後为自己找好理由。
甚好!
随着杜仲盛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宋泊简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次次浮现出师尊被这人欺负到流泪的场面,心也跟着揪疼。
宋泊简亲眼看着杜仲盛离开,随後想也不想跑回房间,可手指却在触碰到沈卿尘床幔时顿住。
刚刚在杜仲盛面前假装的勇敢化为泡沫消散在夜间,他不敢去看此时的沈卿尘。
“师尊——”宋泊简的声音颤抖,刻意隐忍又小心试探。
沈卿尘额角因为过于紧张刚刚的状况,白皙的皮肤渗出点点细汗,虽不至于打湿额发,但也略显狼狈。
不过,逃脱杜仲盛魔爪的庆幸并没有压下震惊宋泊简方才的举动。
他声音急促,带着震怒,对外面的宋泊简吼道:“宋泊简,你刚刚不想活了?!”
宋泊简垂下触碰床幔的手,咬紧了唇瓣,一言不发在榻下守着,紧握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显得局促不安。
但也显倔强,宋泊简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错了什麽。
可沈卿尘看不到乖徒弟的种种情绪,他只觉後怕。
若是师父虚空长老在闭关前没给宋泊简留吊坠,亦或是自己忘记了将吊坠送给宋泊简,今日今时,小徒弟还可能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