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白一声“主人”因喉内的干涸而喊不出口。
他紧走上前扶起昏迷的陈单凌,艰难踏上通往一层的台阶。
刚刚痊愈,他的体力本就所剩无几,对他而言太过高大的陈单凌的身体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也几次险些被垂落在地的长绊倒。
朽白本可以将陈单凌放在刚才自己躺着的那张简易床上,可王息早将那小床蚕食得七零八落,他只能带到楼上寻个能够妥善安放的地方。
他几乎是拖着陈单凌、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一楼的客厅,才将陈单凌放上沙。
……
“小白?你们这是怎么了?”
见朽白和陈单凌均是狼狈不堪,可把从一小时前就坐在客厅的喻涟紧张坏了。
“呃…”
朽白想解释,他又忘了自己现在出不了声。
“好,好,你别着急我拿水来。”
水润过喉,朽白总算能出声了:
“…主人无碍,是因骤然放松长时间紧绷的心神而致昏迷。”
这也正常,逆转反噬的术式持续进行了一共约有三个小时。
而这约摸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陈单凌都要极力克制他王息中所有的锋芒、不容丝毫差池。
这对本身能力特性就极具侵噬的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昏迷?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单凌的气色本就极差,此刻似乎又多一层死气,就连乌唇都黑得青。
“您无需挂心,待主人醒转后,吾自会解决此事。”
朽白望了一眼饭菜齐备的餐桌,道,
“于汝等人类而言,眼下应当果腹才是,莫让主人分神。”
这才总算将陈单凌的家人都劝去吃了那几乎快成下午茶的早餐。
“那过会儿咋整啊?您和那孩子之间怕是还隔着王族啊?没问题吗?”
“……可眼下并无其他恶魔,距离主人上次进食已是魔化之前、约有一月,故难以拖延。”
虽说朽白至今仍履行着他作为蝠灵的职责,但自他从陈单凌身上取走属于自己的全部力量时,他与陈单凌的主仆关系就已经斩断。
若是由如今已是六翼魔王的陈单凌再次完成“血契”,将来朽白就无法恢复自由身了。
“……你不会后悔吗?”
陈单凌刚听到朽白和陈忆楷的这番对话。
静躺了一会儿,他刚恢复了点意识。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几乎是违背意愿的关系,不希望自己连累他人背负枷锁。
因此,为了避免朽白的回答时因为目前的局势或是世故而说违心话的可能,陈单凌对他施加了能迫使他说出真实感想的催眠力。
朽白却仍答道:
“属下亲人已故、友人已亡,于这世间本就了无牵挂,不过是血亲尸骨缺失心有不甘。”
“尸骨缺失?”
陈单凌不禁对朽白的想法进行了窥探,从他的心声中粗略得知了一段惨痛的过往,
“抱歉…”
“您不必愧疚。自与您不再有主仆关系起,属下追随您就是自愿使然。”
陈单凌叹了一声,沉声道:
“你自愿,和你这次想做的决定……性质不一样。”
“有何不同?”
“目前这样,是你随时可以选择离开;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你还能走吗?”
“……主人…是不欢迎属下?”
“不是。我想说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法继续保护你们,你至少能逃。”
朽白愣神之际,陈单凌已又因为疲惫过度而气息紊乱。
陈忆楷扶稳了他,轻声劝道:
“要是您都会败,那咱们也是活不成的。”
“可是…”
“主人,若是过久没能摄入血液,您仍会因为体力透支而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