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公主她怎麽样了?”
张盅神情沉重:“情况不太好,这脉象所显已近乎油尽灯枯,必须立即服下解药才能有一线生机。”
白竹捂嘴呼:“可是解药并没炼出来啊。”
张盅看了青青一眼。後者下意识低头,脸上羞愧之色愈深,懊悔不已。
“嗯。我被抓走这几日,制药房停滞,我来时去看了,只炼出了个半成品。虽与最终的解药相差不大,配以我额外施针布药也能治好公主,但终归不是最佳法子……就怕公主会排斥此药,落下病根。”张盅虽然当初答应了宋琼,会治好她。可现在她卧病之事皇宫上下皆知,她堂堂公主,若是因自己的救治而亡,那麽自己是不可能脱身的。
“先保住性命再说。”
房外进来两人。正是谢婉良和她的丫鬟。
谢婉良一听说张老被救回来就立马动身来了意欢殿,刚才的对话她也听见了。她从小身子不好,吃过许多药。吃得多了对药石的事也有所感悟。病根儿尚能调养,要是再犹豫下去就没法挽回了,不如赌一把。
“若出事,我担着。请您务必尽力。”
张盅看着谢婉良,点点头。宋琼待他不薄,确实该报答。於是他让白竹就着温水将药送进了宋琼口中。
接下来就看这个不完整的解药能否顺利生效了。
衆人紧张万分。宋琼脸色依旧不好,唇色淡得如白玉,只是四肢慢慢不再发冷。直到张盅点头示意宋琼并未排斥解药,有望痊愈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青青长吁一口气,眼前忽明忽暗,有些站不稳。一旁的白竹连忙扶住她,只听“呀”的一声:“青青姐!你怎麽流血了?!”青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裙摆已经被血浸透,一滴滴掉到地上,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小血圈。青青擡手,一掌的暗红。白竹赶紧帮她解下披风,只看见她浑身上下许多处伤口,正不停地往外冒血。
“好多血!张大夫,这可怎麽办啊?”
“我带来的药箱中有止血草,你先拿给柳姑娘用,然後再上金疮药包扎伤口。”白竹扶着青青进到屏风後,给她宽衣止血。谢婉良拿着金疮药,看着青青伤痕累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药。
又过了两个时辰,张盅复给宋琼把脉。末了面露喜色,转头对衆人道:“脉象已经大体平稳了,待老夫施几针助公主气血通和。”
两日後,宋琼终於苏醒。
她醒来时正是傍晚,只有白竹和谢婉良两人在屋内。谢婉良坐在暖炉边看书写字,白竹正守着宋琼打瞌睡。她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忽然猛地向下一栽,瞌睡立马吓醒了。
床上传来一声轻笑。
白竹循声望去,惊喜叫道:“公主,您醒了!”谢婉良闻言,立马放下手上的书卷快步走来。宋琼环视一周,渐渐收了笑容:“玖玖呢?”面对她的问题,白竹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最後是谢婉良解释说阿玖夜里照看得太累,让她去休息了。
“哦。”见她应话,白竹松口气,为公主信了谢姑娘的话窃喜。然而宋琼聪敏过人,一下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翻身下床跑到暗格处,打开一瞧——果然,玉佩不见了。
“玉佩呢?”宋琼站在柜子前质问:“阿玖呢?”
无人应答。
“我去找她。”宋琼猜到这可能跟宋邺有关,於是想出门去东宫。两人担心她身体便想拦她,可又怕不小心伤到宋琼。推搡间谢婉良被宋琼一把推倒在地,接着朝门口跑去。白竹见状着急喊:“公主!你先好好休养,阿玖姑娘她很快就回来了!”
一开门,刺骨寒风扑面而来。
宋琼不管不顾往外奔去,赤脚在雪地里踩出一道脚印。她埋头冲进庭院,白竹便在後头追。宋琼一路跑,眼睛被那白色灼得睁不开,走了没几步就跌倒在地。
霎时,身後和身前同时传来惊呼。
“公主!”
“宋琼!”
她闭着眼,感觉到有人蹲了下来。接着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又抚上了她的脸。
公主试着睁眼,只看见被雪打湿的裙摆,视线慢慢上移,一张熟悉又温柔的脸映入眼帘,不禁喃道:“玖玖……”
而後就晕倒在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