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张告惨死
宋邺一身常服,不似平时正襟危坐,而是斜倚在宽椅上,手里盘着一串珠子,半眯的眸中透出些许阴鸷,打量着被人押在阶下的女子。
阿玖跪在地上,双手被人押在身後,她擡头看宋邺,如狼的眼神登时令她咽了下口水。
忽然一个侍卫上前:“殿下,幼卿公主来了。”
阿玖耳尖,听见此话眸中微动,轻轻抿了抿嘴角。宋琼来了?动作还挺快。她忽然没那麽紧张了。
宋琼一进去目光就和座上太子撞到了一起,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但她并不退怯,足履生风,大步走上前质问宋邺。
“太子殿下为何要抓我的人?”
宋邺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阿玖,不紧不慢地拿着珠串站起来,走下台阶。
“这是你的人?”
“是。”宋琼挡在阿玖身前,看起来有意护着这个婢子。宋邺在她身侧站定,目光扫过两人,末了笑了下。他手里正盘着的珠串戛然而止,面色骤然冷下来。
“那皇妹来得正好,你的人杀害了我的挚友,还偷走了我东宫的权杖,其心不轨!”
宋琼乌眉拧起,嘴唇翕动,下意识看了眼阿玖。跪在地上的阿玖看出宋琼不知事情经过,无法与他掰扯,於是立马扑了过去,语气不似往常冷静:“公主,我没有杀他!是他想非礼我,故意引诱我进那间屋子,我刚进去就感到不对劲,於是趁他不注意敲晕他就跑了,後来他怎麽样我也不知道。”
“是吗?”太子身边的侍卫站出来,一掌打到阿玖背後,刀架上她脖子:“可权杖作何解?为何张告的权杖不在身上?分明是你杀害了张告後偷走权杖!”
阿玖眼前一阵恍惚,咬牙忍住喉头腥甜,这种真假参半的嫁祸最难自证清白,她本想辩驳两句,可感受到颈上冰凉瞬间噤了声。
宋琼见他执意置阿玖于死地,一时怒火中烧,抽出了腰间的黑皮长鞭就要甩下去。没想刚扬起鞭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她愕然回首,发现是宋怀瑾。
殿内衆人纷纷下跪行礼。
“三殿下。”
“皇兄。”宋琼被打断动作,有些不悦。宋怀瑾递给她一个眼色,将高举的长鞭按了下来。
太子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放下刀,随後迈开步子围着阿玖绕了一圈,走到宋怀瑾面前:“三弟怎麽也来我这儿凑热闹?一个小小的奴隶,就让幼卿公主和三殿下如此兴师动衆,看来这婢子来头不小啊!”
宋怀瑾听出他话里有话,但面上并无变化,只文质彬彬颔首:“我见幼卿的贴身侍女守在东宫外,想来幼卿正在大哥宫中作客,於是来瞧瞧,顺道领她一起到母後殿里用膳。”宋琼知道他在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行事,但想到阿玖性命掌握在太子手里,於是收起鞭子,负手而立。
“太子有所不知,我已准许了阿玖在宫中活动,她何需去偷权杖?”
她擡手,殿外进来一个侍女。
“白竹,你说说阿玖的行迹。”
侍女跪下道:“奴婢今日与阿玖姑娘从凤阳阁散步到竹园,阿玖姑娘因大病初愈,受不住风,於是奴婢便回屋取衣服去了……”
宋琼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太子身边的侍卫冷不丁笑出声:“看来有段时间阿玖姑娘行踪不定啊。”宋琼冷冷瞥他一眼,那侍卫立马噤了声,悻悻低下头。太子勾唇:“你说她没必要偷权杖,那得看她之前是不是见过什麽人了——叫李锋进来。”
阿玖听着几人对话,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勉强擡起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侍卫服的男子走上前。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丶三殿下丶幼卿公主。”
看清那种熟悉的脸,阿玖心提到嗓子眼。
“你可见过此人?”
李锋走过去看了阿玖一眼,一副恍然的表情。阿玖背後直冒冷汗,大气不敢出。只见李锋笑着转身,对太子道:“回太子,属下确实见过这位姑娘。”
“哦?当真?”太子假装惊讶,实际饶有兴趣地瞟了眼宋琼,後者绷着一张脸,正死死盯着李锋。
李锋毕恭毕敬地点头。
“是,她迷了路,来找过我问路。”
正屏气凝神的阿玖顿时松了一口气。
“问路?”太子皱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她问属下千鲤池怎麽走,属下指完路後便没见她了。”
太子不信还想追问,身侧传来宋琼一声嗤笑。
“太子殿下听见了,阿玖她第一次离开凤阳阁,在皇宫迷路也正常。”
侍卫反驳她:“东阁楼乃位於浣衣院後,她怎的就从竹园进了浣衣院,这合理吗!”
“竹园到千鲤池,中间本就要经过浣衣院,阿玖她不识路,於是进去问问旁人,哪来不合理之处!”宋琼朝前走两步,眸色阴沉:“本公主跟太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侍卫插话了?”
宋邺也睨他一眼,侍卫立马跪下:“属下知错。”宋邺转回目光,摩挲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珠串:“无论如何,张告之死跟她脱不了关系。”他看眼宋琼,又看眼阿玖,叹气道:“幼卿妹妹,希望你能掂量清楚孰轻孰重,不要为了一个清倌儿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他重新盘着珠串走上台阶。
“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此女子不可出狱。”
“你……”宋琼不满,正要上前又被宋怀瑾拉住。
看见此番局面,阿玖庆幸自己没怎麽多话,还好杨公公已打点好了,有惊无险。至於张告之死,人确实不是她杀的,自然也赖不到她头上。
不过这东宫可不是随时都能进来的,或许她留下来能有什麽意外的收获呢?阿玖如此想着,对宋琼开口:“公主,清者自清,阿玖甘愿留下来,等待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阿玖。”宋琼微愠。太子闻言咂舌,擡手示意,手下的人立马上前将阿玖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