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朵茉读的是广告学,成绩不算拔尖,中等水平而已,她说:“还是有点紧张。”
梁顾靖安抚她:“你做好准备就不怕,自己也可以先设想老师可能会问到的一些问题,想想该怎麽回答。”
“嗯嗯。”梁朵茉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会好好做准备的。”
梁朵茉这些年乖巧又懂事,梁顾靖自是没什麽好担心,他笑了笑,语气轻松说:“我对你很放心。”
梁顾靖说着,弯腰把他们吃饭用的几张塑料凳再次叠好,又放回电视柜边,他无意一瞥,忽然瞥到电视柜另一边放着十几条手工串珠腰带,以及许多零散的小珠子,他记得前几天回来吃饭也没看到这些东西。
等到文涟琼洗完碗出来,他才问她:“妈,你最近找了手工活来做吗?”
文涟琼擦着手上的水,随意说:“我下班回来也没什麽事干,隔壁陈阿姨进了一批手工活,我从她那里拿了一点来做,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文涟琼自从生了孩子後,就在家里专职带孩子,丈夫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慢慢从悲痛里走出来。
文涟琼原本想找份家政的活,梁顾靖认为做家政太辛苦了,没让她去做,她後来在附近的小超市找了份收银的活,工资不高,但很轻松,一干就干到现在。
梁顾靖用商量的口吻说:“做这个手工活很费眼睛,妈,你不要做了吧。”
梁朵茉也在一旁说:“妈妈,哥哥说得对,你年纪大了,视力也没有年轻时好,还是别做了。”
文涟琼自受打击後,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卉,这几年鬓发间已有零星白发,她见儿女都不同意,也不坚持,笑着说:“好丶好,我听你们的,做完拿来的这些就不做了。”
过了会儿,她看了看梁顾靖,像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地说:“我平时下班回来确实也没什麽事干,阿靖,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成家,生个孩子给我带吧。”
这些年来,母亲第一次向他催婚,梁顾靖叫了一声“妈”,又不知该接什麽话。
文涟琼知道儿子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他从来没有让她过问债务的事,只让她吃穿不愁,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时间居多,她日夜盼望他能找个伴侣,在她们关顾不到的时候,代替她们,陪在他身边知冷知暖。
梁顾靖正想说什麽,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会不会是客户,说了一声“我去接个电话”,走出阳台接起电话:“喂,您好。”
“喂,阿靖,是我。”梁顾靖听到方朱聆的声音,当即愣了愣,只听她继续说,“我刚下飞机,好饿啊!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梁顾靖说:“抱歉,我没空。”
他正准备挂掉电话,又听她在电话那边近乎耍赖地说:“你不来,我明天就去你的公司找你。”
梁顾靖握着手机默了默。
他最终说:“你等等,我现在过去。”
他挂断电话,返身回厅里,见母亲和妹妹支起桌子准备做手工活,他跟她们交代了一声,说是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便出了门。
梁顾靖家离机场不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他去到时,只见她站在机场出口处,身边客流来来往往,她却岿然不动,像个半路走失的人,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同伴回去找她。
梁顾靖走过去,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靖,我好饿呀!”她直接跳过了他们上次见面的不欢而散,对着他熟稔地喊饿。
周遭的灯光落满她一身,她明明衣着干净整洁,仪容明丽,却莫名被照出一种风尘仆仆之感。
梁顾靖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问她:“你想吃什麽?”
方朱聆说:“听说广式茶点很出名,我还没吃过,你带我去尝尝吧。”
梁顾靖带她去了附近的一间茶楼,方朱聆翻着餐单,问他:“阿靖,你吃过哪些?”
梁顾靖没答她这个问题,只说:“你看着点吧,想吃哪个就点哪个。”
方朱聆看着餐单,说:“招牌虾饺皇,点一个吧。”
梁顾靖从桌边的竹筒里抽出一支铅笔,递给她,方朱聆接过来,在虾饺皇後面的小方格里打了个标记。
她目光继续浏览餐单:“艇仔粥,这个很经典,我有听说过。”说着擡头问他,“这里的一碗是大碗,还是小碗?”
梁顾靖说:“是海碗。”
方朱聆说:“那我们点一碗就够了,可以拿小碗来分着吃。”她低头在艇仔粥後面的小方格里打了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