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方朱聆和宿舍三人回到学校,宿管阿姨说有东西给她,她满脸疑惑地从阿姨手里接过一个小箱子,身旁的孙琪忆好奇地探头问:“谁给你的?”
方朱聆看到了箱面贴着的便签纸上写着她的名字,是梁顾靖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她心里泛起丝丝甜蜜,嘴上却缄口不答。
回到宿舍,方朱聆在宿舍三人满心好奇的催促声中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是一些常备药,诸如保济丸丶感冒冲剂丶退烧药之类,除此之外,还有两罐独立包装的红糖和一盒暖宝宝贴,红糖和暖宝宝贴都准备了一个学期的量。
看到这些东西,围观的三人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箱子是谁给方朱聆的了。
刘涧妮随手拿起一罐红糖:“这真的好贴心呀!搞到我都很想谈恋爱了,我以後也要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方朱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舍友在说什麽,这些常备药品不在他们列出的那张清单里,她也没想到他想得这麽周到。
五天没见,她真的很想念他了。
这段时间怕打扰到他,她都克制着自己给他发信息的次数,他的回复也确实像他先前说的那样毫不及时,她早上给他发一条信息,有时他晚上才会回,甚至两三天才回。
方朱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拨了个视频通话,没想到居然接通了,她简直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也顾不得细究他为什麽把视频通话转成了语音通话,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开口便问:“阿靖,你回来了吗我收到了你让宿管阿姨转交给我的小药箱。”
只听他说:“我带姥姥去北京做检查,顺便回了一趟学校,现在又送姥姥回老家了。”
方朱聆忙问:“姥姥的身体怎样?好些了吗?”
她调了调耳机,使它更贴近耳膜,就像他在她耳边说话一样,听他说:“好些了,你别担心。”
也许是刚才接通他的电话太高兴了,一时没留意,现在她才听出来他的声音很沙哑,她忍不住问:“你的嗓子怎麽了?为什麽这麽沙哑?”
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说:“我前两天感冒了,今天感觉已经好很多,就是嗓子还有点不舒服。”
方朱聆听他说过他要和母亲轮流去医院陪夜,尽管这几天叮嘱过他很多次,她还是不禁再一次叮嘱他:“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下来,宿舍区亮起了路灯,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稀稀疏疏往来的行人,听着他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方朱聆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此时此刻格外地想见他,但她也知道他抽不开身,所以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上周末我在家开始收拾行李了,才收拾一点东西,就已经装了两个大箱子,东西太多了!”
电话那端顿了顿,他说:“我的东西没有那麽多,两个箱子就能装完了。”
方朱聆听他这麽说,当即接口说:“我家人塞给我的东西太多了,看来我还要再精简一番。”
她看到楼下有个女生背着画板经过,又跟他分享说:“我们今天去了什刹海写生。”
只听他问:“还顺利吗?”
方朱聆语气轻快地说:“顺利。我们还吃了面茶和驴打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快要出国了,居然觉得这次的驴打滚特别好吃!”她转念想到伦敦有个中国城,于是跟他说,“我们到时候也去英国的唐人街尝尝那里的驴打滚怎麽样?”
晚风随着他的声音拂过她的耳畔:“好。”
好不容易才接通他的电话,方朱聆不想这麽快挂断,和他不着边际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又考虑到不能占用他太多的休息时间,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
说完“拜拜”後,方朱聆一直没挂电话,想等他先挂,等了十几秒,他也没有挂,于是说:“你先挂吧。”
但听他说:“你先挂。”
“你先挂。”方朱聆握着手机又等了十几秒,通话还是维持接通状态。
他沙哑的嗓音里包含着不易察觉的不舍:“你先挂。”
两个人又磨了差不多五分钟,方朱聆才不得不先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从阳台转身回宿舍,蔡幸紫见她嘴角还挂着笑,忍不住说她:“这几天第一次见你笑得这麽轻松。”
方朱聆都没发觉自己脸上还带着笑,她和他打完这个电话之後,心里踏实多了,一时只觉得桌上的笔筒很可爱,书架上的小猫摆件很可爱,电脑旁边的杯子很可爱,就连黑不溜秋的鼠标也很可爱……她心里充盈着满满的爱,只觉得眼中看到的万物都可爱。
後来,方朱聆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天,才发觉有许多异样,他把视频通话转成语音通话丶他说话的声音那麽沙哑丶他专程把药箱提前给了她……这些异样里藏着那麽多蛛丝马迹,而她却沉浸在许久没有通话的喜悦和他给她营造的轻松氛围里,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