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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左传》里说:“国家将要兴盛,就会听取民众的意见;国家将要灭亡,就会听信神灵的旨意。”所以,舜帝惩处九黎的罪行,断绝天地之间不正当的沟通,这是在谨慎地对待所听闻的事物。后世有些见解不纯正的儒者,借助天来治理百姓,却亵渎了天的“明威”,扰乱了百姓的“聪明”,这与古代帝王的***大相径庭。

违背常典、采用不当的礼仪,任命有德之人、讨伐有罪之人,这些行为遵循自然之道,符合阴阳的规律,顺应五行(这里的“五辰”可理解为五行,代表金、木、水、火、土)的运行,从本质上来说,这确实是顺应天意。然而,天已经把这些职责赋予了人,所以阴阳不能直接作为法则,五行也不能直接作为指导。

怎么证明这一点呢?天对人的化育和主宰,从古至今都难以揣测其中的奥秘;人对天的顺应和成就,从古至今也不能替代天的功劳。上天赋予人善性,人要遵循道德规范去修养自身:天有阴阳变化,人有仁义品德;天有五行运行,人有五官各司其职。天和人在形态和本质上都不同,不能强行将它们合为一体。所谓的孝子,难道能做到父亲走一步他也走一步,父亲跑起来他也跟着跑吗?父亲和儿子在形态和体质上不同,他们传承的只有志向。天和人在形态和体质上也不同,他们传承的只有道。天的“聪明”是无穷无尽的,天的“明威”是变化无常的。要是盲目追随天的无穷“聪明”亦步亦趋,就像夸父逐日一样,只会白白耗费精力,加速自己的衰败。要是按照天的无常“明威”去做,就如同刻舟求剑,浑然不知事物已经发生了变化。

就拿自然现象来说,太阳落山、月亮隐没,这是天体运行的正常现象,但人们必定把白天当作光明的时段。盗跖长寿,颜回早夭,这体现了上天对善恶的奖惩,但人们必定用刑赏来彰显威严。犬马在夜间视力很好,猫头鹰白天却几乎看不见东西,龙用角来感知外界,蚂蚁通过触角交流,它们感知外界的方式各不相同,因为感知的主体和接受的方式有差异。人会淹死在水中,鱼会死于陆地,巴菽(一种植物)能让老鼠吃了长得肥壮,金屑会划破貘(一种动物)的肠子,西极之地的鸟喜欢被刮取油脂,鲁国城门的海鸟听到高雅的音乐却感到悲伤,人们喜好和受益的事物各不相同。所以,人所了解的规律,是人所特有的“天”;物所了解的规律,是物所特有的“天”。而天之所以为天,就在于它能广泛地应对万事万物,没有极限,并且随时变化,没有固定的模式。人把适合人的规律当作天,物把适合物的规律当作天,天统合人与物,使万物化育,让万物各自端正本性,却又不会让它们完全相同。

由此说来,贤能智慧的人有他们所理解的天,愚昧不贤的人也有他们所理解的天,怎么能用贤能智慧之人理解的天,去强行要求愚昧不贤的人也遵循呢?那些对所有人都普遍适用的“天”的规律,是贯通贤能智慧和愚昧不贤的人,使大家都能遵循的。圣人重用愚昧不贤的人,不只是为了贤能智慧之人所理解的天,还因为愚昧不贤的人限于认知,难以明白高深的道理,而圣人也不会自夸自己的贤能智慧。所以,春天温暖,夏天炎热,秋天凉爽,冬天寒冷,人们白天劳作夜晚休息,得到奖赏会感到荣耀,受到刑罚会感到耻辱,父亲慈爱,君主尊贵,这些大家都明白且共同遵循的,就是普遍适用于人的“天”的规律。这些规律,贤能智慧的人也未必能完全领悟,而愚昧不贤的人也一定想要明白。教化因此得以兴起,政令也因此得以确立。

八卦和四象(指《易经》中的八卦及相关概念)的有序排列,太极和两仪(太极衍生出阴阳两仪)的浑然融合,节气(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和朔日(农历每月初一)的交替推移,月亮的盈满和亏缺,阴阳二气的变化无穷和循环往复,五行的相生相克和盛衰变化,这些现象,智者能够观测推测,愚者却难以察觉;贤者会谨慎对待,不贤之人则不会为此担忧。所以,圣人制定历法来告诉人们时间,观测星象来安排事务,藏冰来调节阴冷之气,熄灭火种来消除燥热之气,延伸人的“聪明才智”,使之与百姓的生活相关联,尊奉天的“明威”,来端正百姓的思想。在兴起教化、确立政令的过程中,人们尽力遵循彰显于人的正道,而不会一味地去刻意模仿天。不然的话,借助天来炫耀自己的“聪明”,窃取天的“明威”,凭借自己的智谋强行去把握那些难以知晓的象数(古代用象数来解释自然和人事现象),牵强附会地改变事物的本来面目,就如同让北方的貉族和南方的粤族交换他们的裘皮和葛布衣服,这怎么行得通呢!

所以,圣人所遵循的天,是百姓所理解的天;不只是专注于自己所理解的天,这样做是为了使大家统一遵循;不滥用适用于物的天的规律来对待人,以此来区分人与物的差异;也不僭越天的权威,去妄加揣测天的意志,这样才能安于自己的本分。对于自己的弟弟就爱护,对于秦国人的弟弟就不爱护,这是百姓遵循的常理。但从天的角度来看,兄弟之间虽然形态不同,秦国人与越国人也同属人类。抱拳行礼表示恭敬,箕踞而坐表示傲慢,这是百姓遵循的礼仪。但从天的角度来看,寒冷时瑟瑟发抖不是因为教导人们恭敬,炎热时解开衣服也不是引导人们轻慢。按照五服(古代的丧服制度,分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来区分等级,彰显文采,这是百姓所期望的,也是君主据此来任命官员的依据。但从天的角度来看,彩云不会只覆盖尧帝的都城,黄雾也不会只笼罩盗跖的乡里。五刑(墨刑、劓刑、刖刑、宫刑、大辟)会伤害人的肌体,百姓畏惧五刑,所以用它来惩罚有罪之人。但从天的角度来看,走路蹒跚的人不一定是因为盗窃,没有男性特征的人也不一定是因为***。所以,春夏温暖,秋冬肃杀,百姓把这当作万物生长和收敛的时节,但这和冻死植物、使草木凋零的自然变化的生长和收敛是不同的;冬至时,壁宿在黄昏时出现在南方天空,夏至时,亢宿在黄昏时出现在南方天空,百姓把这当作早晚时间的标志,但这和极东极西之地的早晚时间是不一样的。如果舍弃那些明白清楚地展示给百姓的规律,却使用自己揣测、比拟的小智术,不是太浅陋了吗?用这样浅陋的方式来对待天,是不会得到天的庇佑的。

所以,吕不韦的《月令》,刘向、刘歆父子的《五行传》,大概就类似于九黎人不正当的“沟通天地”的行为!他们不顺应百姓的需求,反而用天来压制百姓;凭主观臆测天的意志,欺骗百姓去模仿。《月令》《五行传》里所讲的天,不是百姓所理解的天。既然不是百姓所理解的天,那自然不是皋陶辅佐舜帝治理天下、周武王一心遵循的天。《春秋》记载灾异现象,是为了让人们敬畏天。吕不韦、刘向父子谈论象数,是假托天意来控制人。父亲高兴自己就高兴,父亲发怒自己就发怒,这是孝子的做法。但父亲走一步自己也走一步,父亲跑起来自己也跟着跑,就像赵括只会纸上谈兵,最终导致国家战败

小说《王夫之尚书引义通读本》第4章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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