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擒王哥,朕很想你。
非紧急的军报都是每三日往御前送一次,近来则改为了两日一报。
今日恰逢暴雨,探马信使因此在路上耽搁了半日。
天色已很晚了,裴珩卧榻久未入眠,听到信使到了,又连夜披衣起身,匆匆去外殿阅看军报。
“皇上恕罪,卑职今日迟了!”信使已将军报呈上,跪在地上请罪。
裴珩没搭理他,只绷着精神关注着手中情报,眉头不由渐渐拧起:“他这是要以身入局?还扮……!”
他绷着下颌,紧捏着信:“鲁直到底是怎麽办事的?鲁家军都死光了是不是?!”
探马信使只负责传送军中情报,旁的主帅没有嘱托,并不知情,于是愣在地上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珩一想到谢瑾要穿着大红嫁衣入那虎狼之窝,便一阵心火难抑。他面沉如潭,憋着一股气快步走到御案前,提笔便要拟诏阻止此事。
可他稍冷静下来,想到这消息已是两日前的了,等御诏送到巴岭,多半已来不及。
且就算能及时送到,谢瑾也未必会同意自己为了私念,干预他的全盘计划。
裴珩思量片刻,还是心烦意乱地将没写完的御诏揉成了一团废纸,然後取了张新的信笺,稍稳心绪,提笔作了封家书。
[只此一次,不准再以身犯险,此计了结,即刻回信报平安。哥,朕很想你。]
……
嫁衣是从附近的镇子上临时采买的,款式简单,布料粗糙,色泽也比不上宫里头的绫罗绸缎鲜艳。
可谢瑾一穿上,竟衬得这身衣裳也金贵了起来。
他本就唇红齿白,用清水洗了个脸,无需再施粉黛,而後用红绳束起了卷发,又取过鲁瑶的梅花佩剑别在腰上,妆便成了。
谢瑾这身出嫁行头虽是女子样式,可在他身上毫无违和之感。若不加红盖头遮挡,也不会觉得他真像个女人。
看久了,倒让人心领神会到菩萨“男女同相”的意境。
连帐内婢女也忍不住跟灵昭嘀咕:“嗳,你家主子长得可真好看,就是可惜你……”
灵昭冷冰冰的不为所动:“我不可惜,可惜的另有其人。”
婢女听不懂,只觉得她怪怪的,也不敢再多问。
“瑶将军觉得如何?”谢瑾转过身询问鲁瑶。
鲁瑶看得怔了,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笑着说:“好看。非得挑毛病的话,就是殿下的身量还是不容易藏。”
谢瑾低头打量了眼自身装束,又看向了自己的十指,想到了什麽,问:“瑶将军可有手上佩戴的饰物麽?样式越浮夸的越好。”
鲁瑶想了下:“应是有的,先前我们从北朔那俘获了几箱珠宝,里头就有不少名贵首饰,不过殿下要这些作甚?”
谢瑾一笑,稳声道:“声东击西,方能扬长避短。酒色财气耽人心智,山匪别的未必真贪,但一定贪财。”
……
鲁家花轿要擡到西寨的消息,已传遍了巴岭。
吉时一到,锣鼓唢呐欢天喜地,一路惊走了山道两旁的野雀小兽,沿途却暗藏杀机。
以免山匪疑心,送亲擡轿的不过十来军士,花轿旁跟着的也是鲁瑶的婢女。
从远处看不出任何破绽。
谢瑾特意吩咐走得慢些,在山上多绕了会儿,花轿才落在了约定的地点。
西寨的人已等了许久,为首穿披红甲的便是他们的寨主陈利生。
“鲁老将军若是舍不得嫁女儿就不嫁,何必磨蹭推诿,我是做劫杀营生的,可从不强娶女人!”
那陈利生约三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一副凶神恶煞又浮浪多情。
他驱马上前,举止放荡不客气,想用斧柄挑那花轿帘子验验货。
一旁婢女忙上前阻拦:“寨主见谅,我们擡着轿子山路难走,况且不熟路,一开始还走岔了。”
陈利生目光露出阴森寒色,瞪了那婢女一眼。
谢瑾虚声一咳,婢女只得故作怯怯退到一旁。
他便继续挑开了轿子,只见里头端端正正地坐着个玉人,身上所有肌肤都被婚服严严实实遮挡,仅那露出那一双纤细白皙极漂亮的手。
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美感。
而且那手一看就是美人的手,上面戴满了镶嵌着宝石的戒指和金玉手镯,贵气满目。
陈利生如豺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谢瑾珠光宝气的双手,一时都未留意到,这新娘的身形比寻常女人要稍大一圈。
“哟,是个美人!还是个贵人——!”
陈利生被迷花了眼,喜不自胜,转头便没了怒气,得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