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乌斜虽然不想度景河如愿,可却真如他所说不敢真的毁去离长生的灵根,他犹豫着道:“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离长生:“?”
离长生幽幽看他。
本以为此人疯的彻底所以才带他过来,没想到也是个优柔寡断的。
离长生不指望旁人,伸手招出山鬼,寒光一闪散发出掩饰不住的杀意。
度景河盘膝坐在那,手指漫不经心缠着灵根蔓延的根须,语调散漫地道:“就算是你也无法彻底斩断这棵灵根,除非你愿意燃烧神魂和它同归于尽。”
离长生并不为所动。
总归他不会死。
度景河似乎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说:“你的确不会死,但神魂有伤、记忆识海破损却永远无法恢复,哪怕你还能起死回生,也不过是具能喘气的行尸走肉。”
说是行尸走肉都是好听的,再严重些恐怕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子。
离长生完全不在意,正要抬手,一道灵力忽地缠绕过来,卷住他的腰身往后一撤。
裴乌斜蹙眉道:“崇君三思。”
离长生:“……”
离长生漠然道:“我叫你来是同我唱反调的吗?”
裴乌斜垂着眼一副恭顺的模样,挡在度景河面前不让他动手,温声道:“天赐灵根难求,崇君灵体尊贵,并不值得为一只困兽自伤。”
话说得漂亮,意思还是不肯动手。
离长生病才刚好又被惹得头痛欲裂:“你以为天底下的厄灵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吗,他不死,三界迟早会像三百年前那般功德缺失遍地灾厄。”
裴乌斜无所谓地道:“和您有什么……”
离长生抬眸看他。
裴乌斜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崇君面前说了最不该说的话,垂下眼将未尽的话给吞了回去,又装出那副和他兄长如出一脉的温和。
“万事皆有解法,如今他还被困着,就算再厉害也暂时翻不出多大的风浪,崇君还病着,先回渡厄司吧。”
度景河脸上笑意散了不少,注视着离长生苍白的脸。
病了?
离长生已没了耐心和他分说,随手招来一道灵力粗暴地将裴乌斜挥到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朝着灵根而去。
裴乌斜疾声道:“崇君!”
剑还未落下,一道金光陡然袭来,锵地一声挡住山鬼。
离长生被震得手腕一颤,定睛一看,却是崔嵬。
一条骨龙声势浩大地从头顶处撕开一道口子,黑雾围绕着那高耸的灵根萦绕扭曲着盘桓到最下方。
落地后化为一身玄衣的封讳。
封讳注视着被困在灵根中的度景河,眼底闪现一抹掩饰不住的恨意,转瞬即逝。
离长生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垂曳到地的发尾不受控制冒出几朵花,他眉间轻蹙,熟练地吩咐道:“去,毁了它。”
这种轻悠悠又温和到了极致的命令似乎刻在了封讳骨子里,听到简单几个字他几乎下意识就要为离长生冲锋陷阵。
……但才刚动便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离长生的灵根,不能毁。
见封讳也顿在原地,离长生更加头疼:“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封讳大步走上前,高大身形挡住离长生看向度景河的视线,末了又觉得不爽,抬手一招,巨大的龙骨盘桓在灵根上,猛地咆哮一声化为巨大的黑色结界,严丝合缝将灵树连带着度景河一起关在其中。
直到连度景河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了,封讳才沉着脸质问:“我之前说过什么?”
离长生管他说过什么,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杀度景河。
只要他死,厄灵本源便能被轻易除去。
“既然不帮忙就去一边,别碍事。”
离长生皱眉轻轻拂开封讳,刚要再握住剑,就见山鬼忽然像是被谁操控了般重新化为簪子,挽住他的长发不动了。
离长生:“……”
离长生脾气再好,被人接二连三的忤逆,也罕见被激起了火气。
“封明忌,你想造反吗?”
“谁敢造你的反?!”封讳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怒他反而生气了,当即被气笑了,口不择言地道,“救你,你反倒生气,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徐观笙之前说你总想自毁,我本不信,如今看来你想死想得不得了。既如此,长生什么长生,叫送死得了。”
离长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