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似乎不是手,而是游蛇似的东西。
离长生挑剔骄纵,睡床上有根头发丝都能硌着他,他没被人这般细致的挑弄过,只觉得那只冰凉的手所过之处像是燃起熊熊大火一般,烧得他呼吸急促。
混账东西!
离长生脾气好得很,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冒火,这回却罕见骂了句脏话,恨不得揪着封讳的尾巴尖当风车甩。
封讳好像对他的身体极其熟悉,没感觉的地方碰都不碰,哪儿敏感就往哪儿摸,脚踝、小腿,一路往上,都摸到腰了。
离长生:“…………”
天杀的。
偏偏那一魄还没回来,离长生甚至能隐约听到封讳凑在他耳畔逼问的冷冷声音:“再不出声,我就不留情了。”
离长生微微喘息,艰难闭了闭眼。
混账。
他倒是想。
鱼青简见离长生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浮现一抹飞红,疑惑道:“掌司怎么了?”
离长生摇摇头,怕一张唇就是喘息声,只能从牙缝里飘出来几个字。
“我先不去了。”
“但无常已等了半个多时辰了。”鱼青简道,“若您不去,恐怕整个渡厄司就要多加百年刑期。”
离长生恹恹抬眸:“什么?”
刑期?
“不过掌司不去就不去吧。”鱼青简鱼青简大概摸清楚了这位新掌司的脾气,知晓他吃软不吃硬,叹了口气,“不过刑期百年,拘魂链十道,我们都承受得起。”
离长生:“…………”
离长生进退两难。
掌司寝房外,几只幽魂扒着窗棂往里看,听到又要加刑期,都开始嘤嘤嘤。
离长生:“……”
离长生重重喘了口气,撑着鱼青简的小臂缓缓起身,故作无事发生:“走吧。”
鱼青简眼眸一眯。
果然心软。
九司大会最大的难关已过,渡厄司的账目也被批了不少,众鬼其乐融融欢呼雀跃。
离长生慢吞吞跟着鱼青简过去时,裴乌斜正在招待幽都而来的无常吃香火,香炉中上好的香冉冉而升。
无常鬼一袭黑衣,对香火极其受用,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生气。
见离长生过来,裴乌斜起身行礼:“掌司。”
无常鬼也站起身:“见过离掌司。”
封讳那条骨龙已经缠在离长生腰上了,一股股酥麻顺着脊柱传上脑髓,将离长生逼得几乎要发疯。
他随意“嗯”了声,心不在焉地在主位坐下,准备速战速决:“所为何事?”
裴乌斜看了他一眼。
无常鬼唇角一僵。
他来过渡厄司不少次,每次都是被恭恭敬敬对待,见这位凡人掌司毫无礼数,脸上闪现一丝不耐烦,假笑着道。
“功过司已将渡厄司的功德奉上来,掌司刚上任有所不知,渡厄司之人皆犯下重罪,若无功德相抵,每年中元节会增加刑期。”
离长生听说过渡厄司都是罪人,超度亡魂只为赎罪,他看向裴乌斜。
裴乌斜颔首道:“掌司,理应如此。”
离长生让鱼青简将烟杆点上,嘴唇咬着烟嘴将压抑不住的喘息硬生生憋回去,含糊道:“今年不是功德足够,为何还要增加刑期?”
无常鬼懒洋洋坐在离长生对面,将功过簿拿出来往桌子上随手一抛:“渡厄司的功德虽满,只是十五任掌司执行公务时魂飞魄散,至今还未寻到碎魂,渡厄司全员护主不力,这刑期自是要加的。”
这个架势,让人一看就来气。
鱼青简额间青筋暴起,有点想动手用附灵殴打他。
裴乌斜瞥了他一眼。
鱼青简只能硬生生收回这股怒气,憋屈得要疯了。
离长生眉梢轻挑:“前任掌司是如何死的?”
无常鬼正想说,裴乌斜垂着眼恭敬道:“回掌司,上个月望春台有邪物作祟,前任掌司带属下前去超度,是属下护主不力,甘愿一人承受责罚。”
无常鬼冷冷瞥了裴乌斜一眼。
离长生看向功过簿:“那邪物可寻到了?”
“这正是问题所在。”无常鬼冷嘲热讽,“折了个掌司,邪物也未超度。如今中元节鬼门大开,那邪物不知会吸取多少鬼气,做多少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