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没被鱼青简养死,是他自己命大。
鱼青简期盼地看着他。
鱼大人很少露出这么有人性的表情,离长生噎了半天,终于将这个头沉重地点了下去:“对。”
鱼青简心想果然如此,矜持地一点头:“属下日后会更加尽心,明日这就给您去买饼——告辞。”
离长生:“…………”
楼金玉批了……不对,封殿主大方地给了渡厄司一个月一千四百四十两养掌司,鱼青简就给他吃饼?
离长生一言难尽目送着鱼大人离开了。
整个大殿冷清至极,除了自己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离长生却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孤身坐在幽窗抽了一小捧烟。
眼看着子时将过,他无声吐了口气,起身正要回去休息,视线忽地落在桌案上一座精致的烛台上。
金纹雕刻,鬼花绽放。
和寝殿的布置有些格格不入,不知是谁放在此处的。
烛台精致,鬼火幽蓝冉冉灼烧,在离长生侧颜处浮现明明灭灭的光影。
离长生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一阵不适,总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索性伸手在烛台的油线上轻轻一捏。
火焰倏地消失。
离长生转身走进内室。
床幔垂下,他伸手正要去探流苏,却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外室的桌案前。
指腹倏地一疼。
离长生吃痛缩回手,定睛一看。
那盏精致的烛台仍安安静静立在桌案上燃着火焰,烫得他指腹通红,好像方才的熄灭只是幻觉。
离长生:“……”
鬼打墙?
离长生伸手一拂。
精致的烛台瞬间砸落在地,也不知中间是何构造,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幽蓝鬼火燃烧两下,艰难消失。
离长生确定这烛台彻底坏了,转身继续回寝殿。
可还没走出这扇门,离掌司整个人再次回到桌案前。
烛台完好无损,鬼火燃烧。
离长生深深吸了口气,意识到不对,嘴唇轻动:“山鬼。”
山鬼受召凌空而来,悄无声息悬在离长生面前,乖乖地围着他转圈。
离长生吩咐:“毁了它。”
山鬼歪了歪身子,似乎在等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山鬼什么都没表达,离长生却诡异得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无可奈何地道:“乖孩子。”
这声夸赞的话音刚落,山鬼顿时振奋起来,唰的金光乍起,悍然朝着那座烛台中的火光而去。
剑似乎刺到了一处坚硬的结界,相撞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离长生猝不及防被这一下震得身躯一颤,那股疼痛好似传遍魂魄,整个身体险些被震得直接跪下去。
什、什么东西?!
若还是血肉之躯,离长生恐怕要被这一下震得口吐鲜血而亡。
就在这时,一只手凭空出现,准确无误将离长生摇摇欲坠的身体接住护在怀中。
清冽的气息裹挟着辟离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离长生浑身无力,抬头望去。
封讳将他半抱在怀里,眉头狠狠皱起,看着前方,满脸显而易见的怒意,压都压不住。
他不耐烦地道:“蠢货。”
说罢,封殿主猛地抬手往前一推,凶悍的煞气铺面而去,直接冲向那座烛台,临到近处还分出一道鬼风将山鬼拂到一边。
砰——
鬼气直接将那盏烛台碾成齑粉。
封讳收回手,一袖子将凑过来的山鬼甩出去,冷冷道:“……骂你蠢已算夸赞,你想害死他吗?”
山鬼似乎嘤了声,委屈地转着圈,看着极其落寞。
离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