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鱼青简并未说话,只是瞥了道修一眼,很干脆地说:“行。”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鱼青简虽然话多又毒舌,但往往不会为了无用的人或事而浪费时间争辩,说罢转身就走。
章阙抬步跟上去。
鱼青简飞快道:“他的确被抽了功德,但澹台府……整个南沅城水太多,若厄灵是水鬼所化,一呲溜就在水里跑几千里,根本寻不到源头。见了他也无用,还得从澹台淙入手。”
章阙蹙眉:“万一他死了呢?”
鱼青简冷笑一声,宽袍猎猎冷漠十足。
“死了就投胎,还用问?”
片刻后,两人到了澹台淙的住处。
鱼青简刚一进门,就眼前一黑。
澹台府的寝房,澹台淙直挺挺躺在榻上双眸瞪大,呼吸全无。
走吉正手忙脚乱抱着那团胡乱飞的魂魄,伸手按着往澹台城主嘴里塞,妄图给塞回去复活。
章阙:“……”
鱼青简脑袋疼:“你把他弄死了?”
走吉踩着澹台淙的胸口,拽着那魂魄:“没有,我刚出现他便吓死了。”
鱼青简疑惑,胆子这么小吗?
走吉将魂魄重重打到澹台淙身体中,在她手中显得轻飘飘的长刀砰的落地,将青石板砸成齑粉。
澹台城主猛地喘息一大口气,差点真的蹬腿西去。
鱼青简也没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澹台城主,府中祠堂中到底供奉着什么,那泉水为何能吸取人的功德?”
澹台淙受了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带惶恐看着他:“什、什么?”
“祠堂,泉水。”
澹台淙怔怔道:“那是南沅大旱时我收集的第一捧雨,什么吸取功德,我……我不知道。”
鱼青简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澹台城主可知道当年崇君陨落时曾为渡厄司留下一道附灵,袁端功德被夺,渡厄司迟早能循着线索将大厄超度。若是袁端死了,乌玉楼震怒,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吗?”
澹台淙茫然看着他,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鱼青简还想再添一把火,澹台淙却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痛苦,猛地按住头挣扎了一瞬,随后一声不吭地栽倒。
晕了。
鱼青简习惯了言行逼供,当即就要伸手将人抽醒。
章阙一把拦住他:“你无凭无据,擅自对南沅城主用私刑,不怕刑期加重?”
鱼青简“啧”了声,遗憾地收回手。
忙活了一晚上,一无所获。
鱼青简眉头紧皱。
掌司前去祠堂寻到如此重要的线索,被水淹得几乎去了半条命,此时还在昏迷,他却无功而返。
愧对掌司那张脸。
深更半夜,三人继续大海捞针寻厄灵。
去了半条命的离长生倒是睡得安详。
他像是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照料,吃食有半点不合乎他心意便半口不动,床榻有一点不如意就会被惊醒,宁可盘膝坐着熬一宿也不愿躺。
澹台城主府的床榻罕见的舒适,离长生侧躺在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似乎做了个梦。
离长生撑着手坐起身,歪着头回想半晌,却只记得梦中的漫天桃花,其他的就像是被一只大手凭空抹去,记不起分毫。
不对,他不是在祠堂吗?
这哪儿?
左右看了看,哦,是澹台府客房。
离长生疑惑地按了按被子。
澹台淙不是很清贫,连贿赂人都要东拼西凑吗,怎么能给客人用得起这样贵重的仙绒被?
正想着,外面传来封讳的声音。
“做梦了?”
离长生将帘帐掀开,封讳正站在窗棂边偏身看他,侧颜如画,背后好似有纷纷扬扬的桃花瓣飘洒飞舞,恍惚中和梦中场景重合。
但定睛一看,外面飘洒的却是细碎的纸钱。
澹台府正在大祭,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