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有父亲愿意替子赴死?
千年前的回忆涌入脑海,那些令她痛苦到窒息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放映。
那时,她不过是个刚化形的孩子,具体的事情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人绑了她,用她的性命威胁她父亲,交出龙王之位。
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又疼又冷,她哭着哀求父亲,求他救救自己,可她的父王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王位,没有丝毫犹豫,竟眼睁睁地看着歹人绑走她。
後来,她不记得是如何被救出来了的,只记得回到龙宫之际,父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孩子,你受苦了,但这是你作为龙族大公主所要承担的责任。”
去他的责任,去他的父爱!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浊气凝聚成利剑,对准金牧的胸口,敖月眼中杀意凌然,显然已失了理智。
她敖月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利剑成形的一瞬间,恐惧丶悲伤与绝望的情绪如卷起数丈高的浪潮,劈头盖脸地打在姜冉脸上。
神力似乎受她情绪影响,在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好似要被撑爆,五脏六腑像是要被撕裂开,可她却仿佛感知不到痛苦一样,扭动着身躯,
嵌入掌心的陨铁撕扯着周边的肌肤,黑红色的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
姜冉浑然不觉,只咬牙对敖月道:“别动他们!”
一定有办法,稳住敖月,一定有办法可以保全父子二人的。
“敖月,你上次不是说要报仇吗?我……我帮你,放过他们,我帮你报仇如何?”
敖月手中的剑微微晃了晃。
姜冉还想继续说。
于此同时,金原拽着敖月的裙摆艰难地向上攀爬,想要去夺那柄浊气剑。
才微微有些动容的目光在看到金原的瞬间彻底陷入了疯魔。
敖月再也不理会衆人,所念所想只有杀了他。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不是那个唯一被父亲遗弃的孩子。
眼瞅着金原就要触到利剑,金牧急红了眼,也不知哪来的气力飞身跃起,迎利刃而去。
姜冉脑中“轰”一声炸开,急得直吼:“不要!不要啊!”
敖月手腕转动,长剑刺穿金牧胸膛。
“扑哧——”。
鲜血四溅。
姜冉傻了眼。
金原亦怔在原处,脸上溅满了血,待回神过来,双肩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一口气堵在干涩的喉咙,竟发不出了声音,唯有眼泪如决堤的洪流般涌出眼眶。
脖子上的浊气不知何时散了,金原抱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跪倒地上。
金牧擡起手,想替他擦泪,哪知泪水混着血水被抹开,反倒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
他垂下手,去捂那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明明疼得直喘粗气,面上却依旧笑得慈爱:“孩子,别哭了……以後,金鸟族就交到你手上了……为父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金原心底猛地一颤,握住那双鲜沾满鲜血的手,终是发出了沙哑的呢喃声:“不要……父亲……我不要金鸟族……”
金牧没再回应他,耷拉着的眼皮颤抖着丶挣扎着,慢慢擡起。
“姜姑娘。”
姜冉被唤了一声,才从惊愕中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