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78章“我很想你。”
桓九凌很是发愁,从胸腔深深叹出口气。
“一天到底要?唉声叹气多少回?”
附不疑信步走进屋时,看他面对一桌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发呆,凉凉哂笑。
“又不是我想的,你说到底是送的?”葱白的指尖摁着,竹编的猫儿左右摇晃,桓九凌一脸苦恼,“我问过程舒钰他们?,都说不是自己送的。唉,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山阴这麽小的地方,他认识的人有限,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找到可能送这些的人。
附不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来?气,简直是心思不正。
“你再叹,我真要?把你的嘴缝上。”
桓九凌默念嘴毒是他的本性,不是他本心,他不想这麽说的,如此方原谅了附不疑这能挑起?怒火的话。
放过那?栩栩如生的猫儿玩具,他站起?身。
“做什麽去?”
“舒钰邀我去春日宴,眼看着要?到时辰了。”
附不疑拧眉,愕然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我怎麽不知道?”
桓九凌尴尬地想起?来?,那?是程舒钰私下跟他约的,要?他别叫任何人来?,尤其附不疑。
他俩互相看不顺眼是公认的事实,为避免冲突,桓九凌就觉得没必要?跟附不疑提起?这事。但是他一问,桓九凌嘴巴快于脑子,无?意?识就说出口了。
“这个嘛……”大脑飞速运转,想着理由。
附不疑一脸阴沉,大有他不如实说就要?做点什麽的意?思。桓九凌迫于压力,无?奈道:“都是曹公书院的旧友,你去……也?不认识,”为使这话可信,他还拉上了别人,“程指挥使也?没去,他是武将?,不认识那?些人。”
也?不知道这番话附不疑信了没信,盯来?的目光长?久不转,桓九凌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不上不下地吊着,然而?下一刻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拍。
“不要?喝酒,聊得再愉快也?别喝酒,对你伤口不好。”
眼睫惊讶地颤了颤,忽感阵阵暖流在四肢百骸中运走,桓九凌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附不疑的另外一面,震惊而?奇异。
“其实伤早好全了,只是留着疤,你不用这麽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附不疑撤回手,哂叱道:“快走吧,外面有的是人担心你。”
春日宴,设在鹿林园内。据程舒钰所言,是曹公书院的创办者,曹公的私人宅院。不过他本人乐善好施,将?这漂亮阔气的园林给捐了出来?,供天下学子游玩赏景。
桓九凌去的时候,程舒钰专程来?到府门前?接他,坐在马车的一路上程舒钰都兴冲冲的,对去鹿林园很是激动,表现?出了跟从前?完全不同?的状态。
“九凌,鹿林园虽然对学子们?开放,但并非随意?可入内。只有这科考结束,或是有山阴学子高中,榜上有名才会令学子们?入内。”
桓九凌最近待在山阴,常常被程舒钰约着一道出去玩,一来?二去跟他熟络许多,便改了彼此的称呼,不像从前?那?般,显得客气疏远。
程舒钰难掩激动:“九凌,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赶上了鹿林园开放。”
说着,想到什麽,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桓九凌:“对了,今天来?的都是曹公书院的学子,我知道在书院读书时,他们?中有的人对你态度很差。你放心,我们?两个人一道逛鹿林园,绝不跟他们?掺和?到一起?。”
说是这麽说,然而?真到了鹿林园,他二人尚没来?得及孤立其他人,就已?经被围住了。
大多是来?找程舒钰的,因为他哥的身份,更因为程舒钰本人性格很随和?,跟谁都处得来?。曹公书院的学子多多少少都跟程舒钰认识。
程舒钰被大堆人团团围住,问什麽的都有,他一个头两个大,想要?脱身都难。
有好事的看到一起?跟来?的桓九凌,故意?问:“桓九凌,你考得怎麽样?上榜了没有?”
科举这事就是桓九凌心里一根刺,榜上有名的时候,他狂喜万分,然而?最後又告诉他这只是一场阴谋,他被牵涉其中,其实根本没有及第。
程舒钰跟他站在一块,同?样听到这话,觉得冒昧极了,眉头一收,就要?斥责。然而?桓九凌在他开口之前?摇头道:“没有,我落榜了。”
冤名是被洗清了,还了他一个清白,可功名也?没了。养伤的期间,桓九凌更是得知了另一个残酷的消息,本该中第的人是梁相宜,是他抢了梁相宜的功名。
他不敢再见梁相宜,对他只有惭愧。
本是要?奚落他一番的人,见?他这般毫无所谓地说出落榜的话,就像一拳打在绵软的枕头上。他们?失了兴趣,摆摆手,敷衍几句,转头继续缠上程舒钰。
程舒钰认识的人真是太多了,曹公书院的大半学子都闻讯而?来?,他们?一心都在程舒钰身上,闻着味挤到他跟前?,如浪打般将?桓九凌推远。
“诶!别挤别挤,九凌—”程舒钰艰难从人群的勾带中回首,试图寻到桓九凌。然而?冲上来?的人太多了,很快就没了他的踪迹。
被落在後面的桓九凌左右踉跄,双肩被巨力撞来?碰去,没人为他停驻,也?没人在意?他被撞得痛不痛。
突然脚掌一痛,一个敦实圆胖的学子一脚踩在他脚上。桓九凌痛嘶口气,被他听到,他却只是回头瞧了一眼,连句抱歉都没有就跑走了。
桓九凌木木低下头,看着被踩脏的鞋面,无?声攥紧五指。蓦地转过身,什麽都没说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