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丶官爷,我和爷爷是丶是出去看病的……”
少年头都不敢擡,眼睛擡一下?又抖索着落下?。
两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轮流打量爷孙二?人?,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像把直戳人?心的利刃。
“牙牌。”
少年立刻腾出手去怀里摸,摸出来两个人?的牙牌,颤颤巍巍递给面前的人?。
牙牌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因此出入建京必须要有牙牌。
其中一个锦衣卫细致而专注地对比牙牌内容,另外一个盯着少年发白哆嗦的脸,突然疑道:“你?抖什麽?”
“我丶我……我胆子小,没丶没见过这麽大阵势……”
“这不对吧,这几日抓刺客天天都这样,你?难道没看见过?”
闻言,少年更是害怕地低下?了?头,遮在脑袋顶的纸伞无声打颤:“我……不常出门……”
实在是审查得太?慢了?,雨又大,湿湿黏黏的,弄得人?心燥动,队伍里很快怨声载道。
大家窃窃私语,畏于锦衣卫的煞名,不敢真的埋怨他们?,只嘀嘀咕咕,暗暗抱怨。
这嘈杂的乱声混着密集的雨点,吵得负责审查的锦衣卫心里也很烦,在这里干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抓个什麽刺客,说不定早跑了?。
赵庸这边同样躁郁难当,几日来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他带着锦衣卫搜查了?绝大部分的城巷,由内往外,日夜不休,现在来到了?城门附近的巷子。
跟来的锦衣卫干起这事熟练万分,到这陌生的巷陌,不用赵庸多言,就如雨燕般四散而去,挨家挨户敲门,问里面的情况。
赵庸走到最里头的一间,无需他动手,自有锦衣卫上前敲门。
笃笃笃,沉重的叩门声透过雨幕,与其他此起彼伏的敲门声一同惊得小巷动颤。
等?待时,赵庸漆黑如墨的眼神流露出不耐,湿腻的雨水积在身上,不如何舒适。
阴雨绵绵的天气,他便不受控地想到桓九凌的腿,会痛吗?会有人?在身边照料他吗?
门内迟迟没有回应,锦衣卫再度用力敲了?许多下?。
挨边小屋的主人?是个面容敦厚的中年人?,正在门口接受盘问,他家里就一个人?,锦衣卫查完告知他无事,就将人?放过。
他本欲回屋,听到隔壁密集的敲门声,又看见堵在隔壁的一衆锦衣卫,忖了?下?。
鼓足勇气,颤巍道:“各位官爷,那院子里的人?貌似出门去了?。”
赵庸听到这话,罢手让他们?停下?,既然没人?也就不必再敲了?。这时,一衆去搜问的锦衣卫回来,皆摇摇头,表示无所收获。
他心中已有预期,见此并没有太?多的失落,不浪费时间,就要赶赴下?一个巷子。
中年男人?同样转身回屋,口中发出自言自语似的叹道:“也是怪了?……”
这声低得混在喉间,湮没为一声叹息,轻而易举吞没在唇齿中,甚至都没来得及扩散,就已经被急而凶的雨声盖过。
然而赵庸敏锐地抓到这抹不寻常的叹息,追上前追问:“你?说什麽?”
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接连倒退。面对赵庸寒剑般的冷眸,差点都不会说话了?。
“回官爷,我丶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旁边的宅子好久丶好久没人?住了?,前几天我出门,突然发现有人?住进来。而丶而且我明明记得他们?是两个男子,可今天出来的变成了?一老一少,还丶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赵庸眼神骤变,心脏挤涨後剧烈收缩,快而乱地砰砰狂跳。他迅速撤出身去,密集的雨线吞没他的雨笠,只听他疾声号令锦衣卫。
“速去城门!”
城门处的锦衣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底更烦了?,见牙牌没问题,他烦躁地加快进度,赶人?离开?。
少年露出喜色,急忙躬身道谢,随即扶着老人?离开?。
在他们?身影消失後不久,一阵急而沉的马蹄声踏雨袭来,来人?骑至跟前,利落翻身下?马。
城门处的锦衣卫躬身迎接,赵庸毫无废话,开?门见山:“可有见到一老一少?”
两个负责控制百姓进出的锦衣卫闻言对视,他们?都记着刚才放走的一老一少,战战兢兢回说:“刚丶刚有一对。”
“人?呢!”
锦衣卫指向城门外,抖瑟:“走丶走了?。”
“废物!”赵庸一脚踹在他腹部,将那锦衣卫掀翻倒在地上。
望着外面雾蒙蒙,不见尽头的长路,赵庸眸光黑而沉,迅速召集锦衣卫,下?令道:“他们?一定走不远,去找!”
路不好走,桓九凌脸上的易容已经完全被大雨冲没了?。这就是易容的弊端,所用的材料需要提前备制,不仅如此,在这种极端天气极易掉落。
刚在他手边搀着的老人?此刻摇身一变,成了?个俊美狂傲的青年。
附不疑抹去脸上的雨水,对桓九凌道:“如何?我没骗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