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对面画舫上的桓九凌竟真的展出个笑?,眼眸弯弯,明媚灿烂,不知是在跟对面的人说什麽。
飘摇的墨发迎风飞起,对面的青年便伸出手去拂,桓九凌见状没?有?躲闪,甚至微微低头,任他用手把乱发勾回耳後。
多亲密多亲近。
赵庸槽牙一紧,撑在船栏上的五指绷实,指节发白。
“不日春试,书院放闲,他们自是高兴。”李松乘含笑?说着,眸光随之?而落。
如小岛一般的画舫上人影憧憧,清一水的学子,让他找个视线落点?,都很难。
李松乘索性转开不看,说起今日的要事来。
“赵督公对那事有?几成把握?”
赵庸眼神不离对面,眼瞧着甲板上的桓九凌与青年并肩离开,直至走出视野范围。
抓紧的指尖已经深陷木栏中,木刺扎入指缝,他却仍不知痛似的继续用力,俨然自虐。
“足以借此重创崔氏。”
赵庸言简意赅,李松乘听後双眼冒光,一脸的幸灾乐祸:“好,太?好了!崔氏简直活该,仗着大姓,与郑氏狼狈为奸,把控朝堂,威逼陛下。这次竟敢借春试揽财,简直是找死!”
火气稍顿,他疑惑:“只是赵督公,我?想不明白,为何不借上次山阴之事发难崔氏?”
“不够,”赵庸眼神空幽,倒映着深蓝色的夜空,“圣上有?意推行新政,除革察举,只是阻碍颇多。如今有?春试一事,正好给圣上递了把刀,自剜腐肉。”
眼神中多了些拜服,李松乘叹道?:“赵督公为江山为圣上,真乃栋梁也。”
阿谀逢迎的话?张口就来,越靠近皇权越令人畏敬。除去这身权利的皮,他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吗?
指尖刺痛拉回注意力,擡眼,对面已经?没?有?了桓九凌的身影。
已经?谈完了要事,说到底是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我?有?点?闷,出去待一下。”桓九凌拒绝了梁相宜相陪的请求,独自离开画舫上的厢房。
咸腥的湖风吹来,散去身上的酒气,稍稍唤醒发懵的大脑。
他没?喝酒,不过学子们都在喝,浸在满是酒味的房间中,难免会沾身。
味道?不算好闻,胸腔憋闷,起了反胃的感觉。
快步来到角落的栏杆处,深深呼吸,大吸了几口凉润的空气,好受不少。
他回转过身,背靠在木栏杆上,满满滑坐下,黑暗像只无情的巨兽将他吞噬,他看见大谈特谈的学子,畅谈古今与理想。
春试就在一周後,这些学子们免不了俗,在酒意的催拢下,幻想一些美好的事,比如及第後要做的事。
桓九凌没?想着这些,来书院就一个目的,躲避赵庸。因此他没?有?这些人的烦恼,更没?有?他们憧憬想要获得的结果?。
目光转开,本是随意一扫,却忽地停顿。
画舫两层高,桓九凌坐在下面的阴影处,仰脸见右上一角,有?两个人站在角落中,面对面,不知在说些什麽,还?总是左瞧右看,似乎在提防着什麽。
画舫上学子衆多,两个人聊聊天不值得引起注意。可偏偏下一刻,桓九凌就看见其中一人从袖子里掏出什麽,迅速塞进对面的手中。
似乎是银票?
看那数量,该是不少。
桓九凌难掩震惊,定睛再看,收下银票的人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一般,旋即退身离开。另外一人同样离去,只是与他方向?不同。
夜色暗,他二人站在无灯的地方就显得更暗,灯光晃眼,桓九凌根本瞧不清两个人的长相。
撑着栏杆站起身,本是要回去的。可鬼使神差的,脚尖转了方向?,走上木梯,来到原先两人站着的位置。
潮湿的风吹来,沁入肌骨,微微泛凉。
桓九凌摇摇头,笑?叹自己这是怎麽了?
转过脚尖,垂下的眼睫却忽然触着什麽。
眉头蹙了蹙,他矮身拾起那物件,是个玉坠子,看不出什麽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