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瞥他一眼?,手指摩挲:“然後呢?”
元明无可奈何,顶着压力开口?:“没了。”
“没了?”赵庸语气一瞬加快,“他什麽都没说?”
就这麽想离开自己?
元明沉默,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赵庸额角抽痛,以手掌额,嗓音里掺了些疲惫:“罢了,九郎去书院的时候。你和元清一道去,小心看顾着,别让人把他给欺负了。”
元明抽额,心想以桓小郎君的性子,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随後品过?味来,督公怎麽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了!
……
入学那日,桓九凌按着学院的时辰起了个早。
三月下旬,日头升得依旧晚,天才刚蒙蒙亮,翻出?点鱼肚白,空气中混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桓九凌一袭学子装,青衣宽袖,外罩霜色锦纹披风,白乎乎的绒毛堆围在?脖颈处,衬得他皮肤若雪,瞳仁漆黑,一点攻击性都无,跟他怀中猫儿的姿态如?出?一辙。
都说宠物如?人,赵庸立在?府门前,眼?瞧着这幕,突然深刻理解了。
出?府来的桓九凌还没瞧见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尾依稀流出?没睡醒的泪珠,沾惹在?鸦黑的睫毛上,泪颤颤的,飘出?一尾红痕。
可怜动人的模样,仅仅一下,就能捕捉心扉。
赵庸从前没觉着桓九凌这张脸有多好,在?他眼?里桓九凌就跟街上那些路人没什麽两样,从不?曾细致关注过?。
可眼?下,却大有不?同。分明看过?无数次的脸庞,此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耀目而诱人。
他穿着自己为他精心挑选的披风,配着相得益彰的配饰,他的一切都那麽恰好完美,最能勾动心底按耐不?住的深邃欲望。
周围其?馀人亦都看呆了眼?,赵庸不?动声色将这一切收拢如?眼?。心底既有丝隐秘的骄傲,却又嫉妒,甚至妒恨。
怒意冲至心头,逼得他想要上前一把拉过?桓九凌,将他关在?屋子里,每日只能供自己观赏,与自己说话?。
赵庸心思隐秘颤动,犹如?暗夜欺压白日,濒临断线,却又被一声低低的惊呼唤回?理智。
“公公!”
擡眼?,桓九凌受惊的圆眸睁大,定定落在?赵庸身上,宛若被吓到的白兔一般。
桓九凌吓得後跌,怀中的猫儿惊叫一声,挣扎脱离,轻巧落在?地上。
莲生想追猫儿,眼?神追看过?去。
场面一片人仰马翻,赵庸隐秘地叹口?气,旋即转身,先行?离开。
元明目瞪口?呆,看着督公背影,欲言又止。
待到他坐上马车离开,桓九凌才回?过?了神,彼时元明已?至面前。
“你来做什麽?”
元明一字一句:“督公吩咐,要我来护送小郎君去书院。”
桓九凌迟缓地眨眨眼?,想到刚才赵庸站在?门前,似乎是在?等自己一般,没忍住追问:“那公公是来?”
被问及关键,元明些许激动:“是专程来送小郎君的,督公今日当值,为了等小郎君,还在?门前耽搁了些时辰。”
本以为说出?这些,能得到他一句好,谁知却听?他嘟囔着:“我又没让他做这些,回?头迟到了,还得怪我。”
元明:“……”
桓九凌随即上了马车,往书院去。
那地方设在?城内清幽处,路上不?怎麽能见到人。
进入书院,有专门负责对?接的老师引导桓九凌,倒没费什麽工夫。
书院内院落重重,走?在?长廊中,处处可闻琅琅读书声,环耳不?绝。
近日春试在?即,学子们勤勉更比往日,像桓九凌这样半道入学的人有许多,大多是从周边县城来的,专门赴京都来参加春试。
桓九凌到这里,并非真的为了读书,而是躲避赵庸,自然没那种紧张感,跟着引导的老师悠悠然转了一圈,就给引入了一间屋内。
里头十馀个学子,一听?到动静,齐刷刷擡起了头,阒寂一时,落针可闻。
空气陷入沉滞,桓九凌暴露在?十来道目光中,耳朵隐隐烧热,却不?肯示弱,迎着他们的视线,仰高了下巴。
议论声四起,对?着桓九凌的方向,窃窃私语。
夫子清清嗓子,骚动声具寂,他这才向衆人介绍,桓九凌听?着,并未提及自己来自赵庸府上的事,不?知是得了赵庸的吩咐刻意隐瞒,还是他本就不?知道。
总之,底下的学子听?後纷纷聚集目光,对?桓九凌这麽个从江南转过?来的外来人,充满好奇。
夫子一离开,桓九凌就被各路问询声围住。
“江南来的?那你家里一定很有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