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突然眉头微蹙,眼珠一转:“我认得你,是桓小?郎君吧。”
桓九凌没曾预料会被认出,失神了须臾。
那中年人继续,对桓九凌没多?少尊敬:“上午你那仆人就来要过药草,我没给他。想不到这晚上桓小?郎君竟然亲自来偷了……”
嘲意明显,深入每个字之中。
“偷什麽了!那东西不还在你手里!”
中年人低笑,笑他脸皮如此厚:“不是我不给桓小?郎君这药草,只是这东西金贵。督公有吩咐,要紧着府上重要的人。桓小?郎君在督公那里……”
饶有意味地停顿,眼神上下?打量桓九凌,啧叹道?:“似乎没那麽重要,未曾听督公有所吩咐。”
死太监,死赵庸!
果然就是赵庸搞的鬼!这府上上上下?下?都听他的,就是他故意不给自己的。
心思怎麽就这麽坏!
桓九凌振奋心情,忍耐着不被影响:“行,那现在我不要了,我可以走了吗?”
“走?”像是听到了什麽极好笑的事,中年人轻蔑一笑,“小?郎君,想走哪儿去啊?”
桓九凌怒了,号叫一声?:“都把东西还给你了,你还想怎麽样!”
这一声?震颤天边堆云,几度弯转,涌出长道?,拦住赵庸的脚步。
侧眸扫向声?音的来源,虽然只是短短一声?,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但赵庸仍是认出来了是谁。
原本朝前的脚尖侧转,颀长身形没入黑暗。
风呼云散,清辉洒落,桓九凌肺腔起起伏伏,脸色愠怒,已是气到了极点。
该死的,来这里就没一件好事。
都怪死太监,都怪他!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桓小?郎君。”中年人一把将手中药草掷在地上,脚掌碾踩,手指撩开下?袍。
“只要小?郎君从我这□□爬过去,那我就不计较今晚的事。”
“哈哈哈……”哄笑声?阵阵,洪钟般震进桓九凌的耳底。
一声?又一声?得意的欢笑,在幽暗的小?道?中回荡,冲击着桓九凌,嘲笑他此刻的失意。
唇角抖颤,脸上维持良好的表情变了形,火气急冲,正要对着这人破口?大骂。
忽地一记轻语碾来,在空茫夜色中渗出幽人气息,仿佛有条毒蛇顺着脊骨,绕上衆人脖颈,骤生瘆人的湿腻感。
“你们,在笑什麽?”
中年人率先色变,面上嚣张的笑容僵住,如见到最为?怖人的恶兽般,轰地跪倒在地,抖抖瑟瑟,其他人亦然。
唯有桓九凌仍是背对着,没有任何反应。
“督督督督公!”中年人伏在石板上,舌头瞬时打结。
赵庸站在道?口?的尽头,月华见他的背影拉得极为?幽长,面庞一半明一半暗。
“我问,你们在笑什麽?”
“督丶督公,小?人知罪,小?人罪该万死!”中年人全身发颤,其馀两人同样,连头都不敢擡起。
“你过来。”赵庸睥睨的眼神落在那中年人身上,中年人擡头时发现,即刻膝行过去。
刚蹭到赵庸跟前,一脚凌厉踹来,直腾腾踹中他肩膀。中年人身体後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哎呦”一声?痛呼脱口?。意识到的瞬息,他骇然咬住唇,不敢再发出丝毫动静。
赵庸靴子踩在他肩头,眼神森寒钉下?:“来,从我这□□爬过去。”
中年人哆哆嗦嗦,双唇发白,逆着月光,见赵庸宛若没于阴暗处,吃人的鬼魅。
“督公,督公饶命!”
赵庸擡起脚,没有废话,照脸就踢。
“砰”!颊骨被黑靴沉沉重击,宛若巨锤抡砸,中年人发出惊心骸骨的痛嚎声?,声?线在暗夜中扭曲变形。
几个值夜的侍卫听到异常动静,即刻赶来。
赵庸挪开脚,嫌恶瞥了眼靴面上蹭到的血迹,幽沉道?:“带下?去,杀了。”
“督公,督公饶命啊!”
几道?求饶声?重叠,凄凄然哀求着。
侍卫们见怪不怪,利索拖起三人,很?快离开。
瘆人的嚎叫声?划破黑夜长空,持续了小?半会,终于从耳畔移除。
赵庸眼神转而落在面前的背影上,无波无痕,什麽都没说,脚步轻转,即将离去。
桓九凌转过身,神情仍有呆色,可见赵庸将要转走,身体不受控地向前追了一步。
声?响传到赵庸耳畔,他目光回转,看那身影前来,突然脚步後撤。
桓九凌眼睁睁看着他退後一步,似乎是不愿离自己很?近,在躲着自己一般,再向前的脚步赫然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