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带我一起?”
一个时辰前。
崔子桓眼见赵庸这麽轻易就交了人,再思及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心底嗤笑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麽个连男人都不是的东西,依仗皇帝赐下的权势,哪里来的胆子敢为个男子与清河崔氏作对。
眼底嘲讽飞逝,转身就要往外走,去抓人。
谁知这时背後再度传来道话音,语气水波不兴。
“不过……”
崔子桓皱眉回首,搞不清楚赵庸突然开口是为了什麽。
赵庸一张菩萨面,铺着温笑,朝他走近一步。
屋外漆黑不见光,屋内光线昏昏,他走来时,灯影在眉眼凹陷处烁动掠过,瞬时陷入晦暗,只馀浅浅勾着的唇瓣。
瞬时,排山倒海般的威压捏紧了崔子桓胸腔那颗心脏,腿弯发颤,竟生出股子心惊胆战的怯意。
明明面前的人在笑,可他却莫名有种寒剑高悬,下一刻就会当头斩下的错觉。
“不过什麽!”崔子桓找回崔氏的气势,站直了背脊,扯高嗓门。
“别想拖延时间,今日这人我是要定了!”
元明手指捏紧,看着这泼皮无赖般的长公子,拿着通体权势压人,实是气愤得恨不得给他一拳。
赵庸依旧一副笑脸示人:“不过我想提醒长公子一句。”
崔子桓狐疑蹙眉,赵庸再度走近,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到三步之内。
崔子桓这才发现这死阉人的身量比自己高出一截,在气势上不免矮他半头。
“圣上命我全权负责高家堰修缮一事,前些日子高家堰溃堤,我忙得一塌糊涂,不明这建了几十年有馀的堤坝,怎麽就突然间被冲垮了。”
眼波横挑,乜而高擡:“水退之後,我带着程指挥使去了一趟,几经波折,意外发现了件有趣的事。”
赵庸被灯影泥金的容颜,绽出鬼魅一笑:“长公子,想听听吗?”
崔子桓整颗心瞬时坠地,惶惶然有些发晕:“你……究竟什麽意思!”
“嗯……”
赵庸若有深意地拖长话音:“从前这高家堰修缮皆由崔氏负责督办,每次都办得妥妥当当,从不曾有过问题。我在宫中时,亦听圣上屡屡夸赞。”
“那是我崔家的本事,不像你,一来监修,就溃堤了!”
赵庸眼底笑意愈发深邃:“溃堤後,我查看过坝上先前用的石料,竟发现那并不是崔家折子上写的花费千金购入的花岗岩,而是再普通不过的砂岩。”
崔子桓双眼瞪大,不敢再与赵庸对视,睫毛飞颤:“这—”
“砂岩硬度远不及花岗岩,崔氏以次充好,敢说这次湖水决堤与你们无关?”赵庸不打算放过他,显出咄咄逼人的态势,“再者,崔氏年年要求修堤,朝廷拨在高家堰的那些银子,恐怕大半都进了你崔氏的腰包里,这难道不是欺瞒君主?”
“我—”崔子桓哆嗦退後,唇瓣开始发白。
“我奉陛下旨意前来督修高家堰,可崔氏几次三番阻拦。不仅如此,还妄图刺杀于我。是否就因为怕我发现这些事。解释解释吧,崔长公子。”
“一派胡言!”崔子桓没有底气地反驳,“你简直就是在胡言乱语!”
赵庸看着他,眼神悲悯,像看条崩溃跳脚的狗儿一样。
语意淡离:“如何,长公子觉得我这个故事有趣吗?”
崔子桓此刻双腿已然软到没了力气,踉跄倒退间,後背撞着刚巧进来奉茶的仆从,“咔”地脆响,青瓷碎片摔了满地,滚烫茶水四溢,渗入地缝中。
崔子桓後背被热茶滚湿,眉头揪紧,阴鸷之气横生。当即转身,狠狠踹了脚惶惶不已的仆从,後者面色痛苦倒在地上。
“贱东西!不长眼的吗!”
口中呼出重重的喘息,身後的话音鬼魅般如影随形,飘至耳畔。
“不过是茶泼了,长公子何必动怒,我再让人来奉茶就是。”
“不必了!”崔子桓怒怒回眸,手掌攥紧成拳,无可奈何咬牙道。
“各退一步,人我不要了,赵督公也不必咬着我不放,日後崔氏定会回报赵督公。”
赵庸温煦展颜:“哪里的话,崔氏名门望族,我赵庸不过是为皇上办事的奴才,长公子无须如此说。”
越是如此,崔子桓越是气堵,再看不下去那张恶心的笑脸,愤而甩袖离开。
赵庸睨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收敛,很快消失。
眼瞳转到面前倒地不起的仆从:“倒是连累了你,去找管家支二两银子,就当是送医的诊费了。”
正疼得嘶气的仆从听到这话,即刻欣喜叩谢。
“公公。”
一声轻而软的低唤拖回赵庸的思绪,垂眸发现怀中的人正小心翼翼望向自己。
圆圆的瞳珠里映着自己的身影,赵庸凉润指尖挪到他颊边,往外揪了揪,手感不错。
桓九凌咽下胸腔里腾起的无语,努力适应死太监掐他的脸,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桓九凌实在不懂他掐别人脸这种恶趣味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