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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第八章

杨情没反应过来，投去疑惑的目光。

陆渺干脆利落地掏出短刀，将杨情被缠住的飘带割断，看着自己杰作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方便多了。”

杨情：……

陆渺将短刀递过去：“腰饰也取了，动静太大，容易引来野兽。你来还是我来？”

不得不承认，陆渺是对的，杨情没要刀，伸手握住环佩顶端，稍一用力，断裂的绳结与流苏便三三两两落在地上。

陆渺蹲下来，将杨情及地的裙摆和长袖裁短几分。

杨情试着走了两步，行动果然方便许多，只是看陆渺笑得灿烂，便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许是十分狼狈了。她瞪陆渺两眼，陆渺识趣地收住笑，走到前面继续带路去了。

日头渐渐高悬，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仿佛在地上织出一片金网，两人走了一上午水米未尽，腹中更是空空如也。

忽然杨情眼睛一亮，指向远处，兴奋道：“陆渺你看！”

陆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树梢上挂了不少红彤彤的野果，像一颗颗小灯笼，正随风轻轻摇晃。

认出这果子能吃後，陆渺停下脚步，道：“休息会吧。你在这等我，我去摘果子。”

杨情却不愿坐享其成，昨晚就是陆渺一个人摘的果子，今天她清醒着，怎麽也不能让陆渺独自忙活了。她立刻道：“我同你一起去。”

陆渺没有拒绝。

到了树下，杨情还在琢磨使不出轻功如何摘果子，一眨眼，陆渺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动作娴熟宛如山间灵巧野猴，看得杨情目瞪口呆。

陆渺爬到高处，摇摇树枝示意时，便发现杨情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禁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刚刚偷吃的那个果子被发现了？这都能看见？她也饿了，卖的都是力气活，吃个果子怎麽了。

她轻哼一声，拨开树枝露出半张脸，朝树下喊道：“我开始摘了，你接好！”

“好——”杨情大声回应，迅速脱下外衣，双手拉开当做网兜，仰着头等陆渺往下扔果子。

见杨情做好准备，陆渺摘了起来，她动作飞快，一个接一个地将果子往下扔，青红的野果像流星般划出一道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杨情怀里，甚至不需要杨情特意去接。

杨情一怔，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明明两日前她们还素不相识，却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千百次一般。她恍惚间出了神，突然脑袋一痛，一枚果子砸在头上，她下意识躲开，果子便滚落在地。

树上顿时传来陆渺愉快的笑声。

这人幼不幼稚！杨情咬着牙，向树上飞去几个眼刀，也不再发呆，专心接起果子来。

陆渺把这边树上果子摘得差不多了，又爬去旁边树上摘了不少才下来。刚落地，杨情就凑了过去，好奇道：“你还会爬树？”

陆渺露齿一笑，故意逗她：“是啊，我还会吃饭，会喝水，会……”

话还没说话，就被杨情一拳打在腰间。力道并不重，只是玩闹。但陆渺先前强行激发潜力的秘法後遗症之一，便是会放大痛觉。这下真是歪打正着了，陆渺有苦说不出，只得转移话题道：“你不会爬树？”

杨情回想片刻，摇了摇头：“不会，师父说太危险，不许我们做这种事。”可想起先前的熟悉感，她又有些困惑，“但我总觉得，我应当是会的……”

闻言，陆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小时候没少带着杨情和其他人爬树下河，去果园里偷摘果子，在郊外溪流摸小鱼，这些事，她们都做过！杨情怎麽可能不会？

她不记得了，她的记忆有问题！

难怪，难怪她认不出自己，难怪她离开破庙後再也没回来过……

陆渺竭力稳住心神，一边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与杨情分食果子，一边假装调侃试探道：“应当会？莫非你有爬树的天分不成。我看啊，多半是你小时候贪玩，只是怕挨骂不敢说，久而久之就忘了。”

杨情思索片刻，竟然觉得在理，她看看四周寂静无人的树林，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不是我贪玩怕挨骂。师父说我幼时生了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後来病好了，但之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杨情忽然福至心灵，是啊，她看爬树熟悉，可能是以前爬过又忘了，那她看陆渺熟悉，是不是也是……

杨情兀自沉浸在思绪中，那边陆渺已化悲愤为食欲，啃完了一个又一个野果，正准备在杨情那再拿几个，眼角瞟到一个东西，她脸色骤变，猛地扑向杨情，带着她往旁边一滚！

杨情下意识抓住陆渺，稳住身形後急道：“怎麽了？！”

陆渺闷哼一声，先将杨情推开，迅速摸出腰间弯刀，刀光一闪，那条从树上坠下的蛇瞬间断成几截，没了生机。

“有蛇？！你没事吧？”

杨情大惊，连忙半跪在陆渺身旁，颤抖着声音问，“被咬了吗？伤在哪？”

蛇毒猛烈，加之因施过秘法而剧烈的尖锐痛感，使得陆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牙关紧闭，身体微微抽搐。杨情强压下心中慌乱，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起书上曾经看到过的应对蛇毒的方法，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挤出毒血。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平地坐下，将陆渺的头枕在自己膝上，便去解陆渺的衣衫。

“用…用刀……”陆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勉强运功护住心脉，遏制蛇毒扩散，声音虚弱地提醒，“伤在…背上…”

“我知道了，你忍着点！”杨情从陆渺肩头褪下外衣，露出她背後的肌肤。因常年在外，陆渺的脸庞与手臂均是历经日晒的小麦色，背後肌肤却莹白如玉，便越发显得那几处冒血的红点刺眼。

伤口周遭已开始发青肿胀，杨情拿起陆渺的短刀，在伤口处划了个十字，她再度挤压伤口，黑色的毒血顺着切口缓缓流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烈火灼烧般的疼痛顺着伤口蔓延开来，陆渺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拳，几乎掐出血来。

逼了大半毒血出来，但仍有部分残留在深处，必须更加用力才能彻底清除，杨情看着陆渺冷汗淋漓的模样，竟有些下不去手。

“没事…你快点…我不疼……”察觉到了杨情的犹豫，陆渺出言安抚，她的意识已有些模糊，眼前景象变得摇晃不清，唯有阵阵作痛的伤口还在刺激她的神经。

时间紧迫，顾不得了！杨情将刀一扔，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贴上陆渺冰凉的肌肤，一口一口将剩馀毒血吸出，每吸一口，她都迅速吐掉，饶是如此，嘴里还是渐渐传来麻木感。

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