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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番外（第1页）

番外（一）

今年长歌广招门徒，一时间求师问道之人络绎不绝，险些将长歌大门的门槛都踏破了。历经几番考验，凭借自身的聪慧与努力，杨越秋守得云开见月明，正式成为长歌门徒。

此时他正与其他新来的弟子一起，跟着领头的大弟子熟悉师门。想到自己也将在这里读书写字丶抚琴论剑，杨越秋不禁荡起满腔豪情壮志。

在师兄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踏过石阶，穿过竹林，到达主殿拜见门主长老。主殿巍峨古朴，望之令人生畏。待踏入其中，便觉典雅清幽，耳目一新。

只见墙上悬挂着历代文人的画像，两侧满是书架，摆放着各式古籍琴谱。长老们林立其中，或和蔼可亲，或不茍言笑，还有几位当场论起道来，个个言辞犀利丶气势逼人，见衆弟子来了，方才偃旗息鼓，向他们点头问好。

待衆人向门主与各位长老前辈行礼，定下师从与居所後，方才一齐叩首退出。杨越秋长呼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去打量四周。

长歌门地处千岛之湖，依山傍水而建，湖泊清澈开阔，明净如镜，大小岛屿形状各异，罗列其中。湖畔则建有回廊，蜿蜒曲折，宛如一条游龙，将水榭阁楼串联起来。一路走来，白墙灰瓦丶碧波荡漾，相映成趣，宛如一幅水墨画卷，于眼底缓缓展开。

领头师兄将师门过往娓娓道来，听得一衆小弟子惊叹连连。

到了弟子居，师兄停下脚步道：“这里便是弟子居了，也是你们以後日常起居的地方，只要是门内尚未出师的弟子，都要依照规矩住在这里。”

杨越秋就此住下，每日上午随夫子读书写字，中午休憩片刻，下午便扎马步丶通习音律，为日後练武打下基础。

时日久了，他对附近居住之人也了解一二，其中最神秘的，当属杨倩师姐了。

听闻师姐先前出门游历，亲自击杀了一名明教弟子，但也因此受了重伤，回来後便一直静心修养，可他来了这麽久，竟一次也没有碰见过师姐出门或回来！

这日学堂放假，杨越秋从门前路过，忽然见到杨情师姐紧闭的窗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他忍不住望去，就见师姐坐在窗台前，红着鼻头与眼眶，一副好似哭过的样子，他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低着头赶紧走了。

回到房内，他思来想去，坐立难安。他没打招呼也没问好就跑了，要是师姐也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他无礼？也对，师姐怕是还不认识他吧……

待到复学，他悄悄向朋友打听，送什麽礼物可以讨女孩子欢心？这群不过十来岁的小萝卜头哪有什麽经验，只说了一堆笔墨纸砚丶花鸟石兽丶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还与他打趣，杨越秋想反驳，又不敢道出师姐的姓名来，只气红了脸跑了。

下了学後，他悄悄去了桃园，爬上假山，偷偷摘了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捧在怀里，做贼心虚似得飞快回了弟子居。

他想法也简单：师姐长得好看，自然要用园里最好看的花来做配！

站在师姐门前，杨越秋轻轻叩了叩门，紧张感迟来地涌上心头，他惴惴不安地抱着桃枝，险些将上头的花苞压皱。

门很快开了，露出一张苍白姣好的面容来，杏眸澄澈，宛如一汪清泉。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杨越秋先前打好的腹稿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他将桃枝举高，送到师姐面前，又怕师姐觉得寒酸，磕磕绊绊道：

“我……我叫杨越秋，是新入门的弟子，就住在师姐隔壁。昨日路过，见师姐好似……好似……这桃枝，送，送给师姐，希望师姐不要嫌弃……”

杨情想起来了，昨日风大时，好像是有谁从窗前经过。明白了原委，她不禁失笑，收下桃枝，摸了摸杨越秋的头，“多谢你，我很喜欢。”但她没什麽大碍，只是旧伤复发，又染了风寒，病得难受。

杨越秋脸红了，只觉师姐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温柔可亲，他有心多说几句，却又怕打扰师姐。杨情见状，让他在门口稍作等候，进屋拿了几本旧书出来，递给杨越秋，笑道：

“这是我少时读过的几本古籍游记，闲暇时候可以打发时间，若有什麽不懂的，或者功课上有什麽难处，也可以来寻我。”

杨越秋得了回礼，自是十分高兴，他忍住心中雀跃，向师姐道谢行礼後，才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屋舍。

杨情目送他远去，关上门，找出一个花瓶，将桃枝插入养好。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管先前看到一半的书，她找出纸笔，磨好墨，写了一封信。

与友书：

陆渺吾友，见字如晤。

崖下一别，弥添怀思。自归长歌後，尝念及庙中相遇丶崖下相依之事，恍恍乎如陷梦中，触之即碎。

近来春冻，偶感风寒，昏睡间数梦至年幼之事，时十数人围于旧庙，时二人嬉闹玩耍，然身影朦朦，言笑犹听不真切耳。

问及师父，言辞含糊，不由低落，心中烦闷难以言表。今晨，师门晚辈感我不虞，送桃枝聊表慰意。观花半晌，不由释然。

往事已去，当惜眼前。听闻明教已平安迁至西域，大漠长河，孤雁落日，愿平生得幸，与吾友共赏之，吾翘首以盼。

汝友杨情

写完信，杨情摘了两朵桃花，夹在书信里，打算寻个机会找陆渺留下的线人寄去。她已萎靡了许久了，这样荒废时光，实属不该。

没多久，她便收到了陆渺的回信。

回情书：

杨情吾爱，展信佳。

文绉绉的那套我写不来，就大白话吧。

我一切都好。这里的大殿还在修建，我们只能先挤一挤，睡在山下的小房子里，还不如之前和你住的山洞（此处被划去）西域虽没有中原舒适，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大漠里没有春天，也没有花，只有数不完的沙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实在不行，等我以後偷偷回来，带你重温一遍儿时生活。

你说的大漠长河，孤雁落日我已经看过了，很美，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的星空，像你的眼睛一样亮。我等你来看。

汝爱陆渺

这封信是十足的“陆渺”风味，想象着陆渺说这些话的模样，杨情笑了起来。信封里如她之前放了桃花一般，还附有一张小纸条。

杨情好奇地摊开来，只见纸上是一片奇怪的红色印痕，她摸不着头脑，这才看到纸条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西域儿女格外奔放，以吻面礼以表见面丶喜爱之情，入乡随俗，随信附上我之喜爱。

这麽说来，这印记就是……

啊啊啊！

杨情放下纸条不敢再看，只赶紧叠好塞回信封里，又将信封压到书架最底下，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千里之外，陆渺一连打了十来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