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忙我爸的事儿,一直没过来跟你道谢,”韩老板这次过来,笑容真了许多,他手上提着两大盒子的礼品,放在桌上,笑着说:“我爸给我托梦了,说自己住得很好。”
我不怎麽会说话,站起来,想要推了这些礼物,但是韩老板又拿出一样东西。
我看着那徐徐展开的锦旗,麻了一下。
我知道季明宇皱着眉头在想什麽,他从来没见过我和他以外的人有来往,这或许让他觉得我有点失控。
但是,他一直没插上话。
红底锦旗上写了两行金灿灿的字听逝者之音,还生者之愿。
我觉得这东西奇怪又丢人,很想把它卷起来扔掉,但是韩老板并不这麽觉得,他甚至坐下,跟我聊了起来。
他聊的不是生意,而是他小时候的一些事,关于他家的兄弟姐妹,还有父母的一些事。
我知道他不是来送礼那麽简单,他是憋太久了,想找人说说话。
他只问了一句季明宇,似乎从我说“同学”的语气里听出轻慢,非常有眼力地没把他放心上,只专心致志跟我说,戴着金手表的手捂着脸,一个钟头後,落了第一把泪的时候,季明宇走了。
我漫不经心听着韩老板絮叨,目光落在桌上他没带走的礼物上。
如果他不说,我已经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韩老板离开的时候,我耳边都是嗡嗡响,我从来没见过谁这麽能说。
太阳已经偏西,我送走他,往回走,看到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盛谦。
他一直在这里,从季明宇来的时候就在,一句话也没说。
我轻轻扬起唇,要叫他。
却看到他淡漠的脸色。
他对我从来和颜悦色,没有这样过。
我走过去,隔着桌子,小心翼翼看他:“你在想什麽?”
盛谦摇摇头。
晚上回家时,他的脸色依然没有转好,我窝在沙发里,抱着泰迪熊,试图跟他沟通。
但是盛谦离开了。
我猜一会儿会有人敲门的,就比如陌生的外卖员,或者更早一点,医院里,那个给我送早餐的老大爷。
我心里期待着,频繁看门口,书有点看不下去。
两个小时後,我的门果然被敲响了。
我踩着拖鞋跑过去,迫不及待打开门,然而门外站着的东西,却让我的背後刹那生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五官,身边滴滴答答滴着粘稠的液体,我的目光缓缓向下,门外,清晰地落了一串血脚印。
我知道自己太鲁莽了,我没问一声就开门。
这等于邀请它进来。
也清楚长这个样子的东西,都不会是善类。
我垂在身侧的手在细细发抖,目光呆滞地看着虚空,强装镇定地看了一圈,假作疑惑,嘀咕道:“没有人啊……”
我知道我的语气很僵硬,不管它信不信,我尽量不显仓促地关上了门。
然後转身。
而转身的刹那,心脏差点吓得骤停。
那东西就在我身後,几乎贴在我身上。
同时,我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我头皮都炸起来了,但好在我常见鬼,勉强能保持理智,我脚步没停,直接从它身体穿了过去,走到沙发上,抱起熊,继续看书。
我抱着熊的胳膊很紧,紧到把熊都勒到变形,那东西就站在我面前观察我。
它可能被我的一系列举动弄得也有点迷糊,阴森森的声音说:“我知道你看见我了。”
“AFCTFCQ。”我打开书,平板地念道。
合上书,我碎碎念道:“AFCTVCQ。”
我很焦虑,脑子根本不转,呆滞地反复念叨:“KFC……KFC是什麽成本?”
我又去翻书,听到那只鬼幽幽道:“KFC是吃的。”
我:“……”
这种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我竟然想笑。
也就是这时,我忽然转头看向门口。
我眼泪几乎快掉下来,扔掉书,飞快向门口跑。
“盛谦,”我腿都是软的,颤着声音说:“有鬼!”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