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头向车厢外张望,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在走动。
“闷不闷?”我双手撑着床边,抻头打量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谦摇摇头。
他擡起手,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我弯弯眼睛,小声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好划算。”
盛谦忍不住笑,说:“好好睡一觉吧。”
我一点也不想睡。
车里很暖和,我脱掉外套,说:“我买了薯片和可乐,是想和你聊一夜的。”
盛谦歪头看我:“你想聊多久我都陪你聊,那麽,小花逢想聊点什麽?”
我也没想好,拆开薯片吃了一页,说:“聊聊你的以前吧。”
我很想了解盛谦的过往,但是那些事盛谦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时光无情地从他身上碾过,但他始终平和,没有怨怼和不甘。
盛谦又说:“好。”
我想来想去,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太大了,我可能根本插不上嘴,那些历史我了解并不透彻,说多了可能会露怯,让盛谦觉得我没文化丶太粗鄙。
片刻後,我挑我最想知道的事说了:“你……有没有恋爱过?”
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敢看他,我咬着薯片,垂着眼睛,故作不在意。
“有吧。”盛谦语气有点不确定。
我“啊”了声,呆呆问:“在北京?还是俄罗斯?是同学吗?还是……”
“是一个後辈,”他忍俊不禁:“族谱上往下数,他是我的七代孙。”
我的心脏砰砰跳,红着脸,无比真诚地表白:“我也爱上你了,祖爷爷。”
盛谦:“……”
他看上去对这句话有点微词,但并没有多说什麽,而是看向窗外。
绿皮火车穿梭在夜色里,与记忆中的方向逐渐靠近。
明天早上我们就会到达北京,我知道,盛谦很挂念那里。
我陪着他。
我也想去看看,他存在过的地方。
我还是有点累了,躺在床上。
列车走廊的灯光照进来,落在我的床铺上,不知道为什麽,我看着那静谧的灯光,心里忽然涌上一点不安的孤单。
我侧身,向盛谦伸出双手,恳求道:“盛谦,你抱抱我,好不好?”
盛谦站起身,走到我的床头,高挑的身影微低着头。
灯光恰好在这个时候灭了,列车熄灯了。
手被轻轻握住,我缓缓闭上了眼。
盛谦躺在我身边,温柔抱着我的腰。
我的心慢慢落下,缩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很好,你可以放心我。”
盛谦没说话。
我的嗓子有些哽住了,轻轻抽气,说:“我会接着你做的,好好陪着自己,循着你教的,有能力就让自己高兴富足,有馀力就惠及他人。”
盛谦轻轻吻住我的额头,温柔说:“好孩子。”
我压抑着情绪,断断续续说:“你也要好好的,去阴司後,如果穿不暖,吃不饱,缺钱花,就给我托梦。”
盛谦捧起我的脸,吻住了我的唇,安抚地轻吻。
“还有一件事……”我嘴唇咸涩,传进了他的口中。
盛谦:“是关于你托我下去问的那个问题吗?”
他太聪明了,他总是什麽都看得很透。
我问:“你还记得那个问题是什麽吗?”
几个月前,那只鬼来我的梦里,重复说着同一段话。
他说,有东西就要穿透他的心脏,他真的好疼他就要消散了。
他说自己是我的祖先,希望我能帮帮他。
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那就是,我去把他挖出来,送他入阴司,他替我问一个问题。
“你让我找到你父母双亲,”盛谦开口道:“问他们,是不是很後悔那一天带走的不是你,是不是在下面要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