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就是最後一者,但现在,她在内心祈祷自己会是第二者,因为不确定会好会坏,起码还有一半的可能性。
但她已经知道坏的结果,剩下那一半,就剩下好了。
易禾身边坐着一个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女孩父亲拿着女孩的报告单掩面痛哭,而女孩自己却仿佛已然看透,她甚至是安慰父亲的那个,可明明她才是该被安慰的孩子。
人真可怜,来这个世界得不到一点价值,还要被赋上命运多舛的设定。
时间过去,护士打开门念出预约号码:“下一个,99号,易禾。”
听见自己的名字,易禾忙起身回应,她紧紧抓住包包背带,第一次觉得脚步这麽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地在塌陷。
易禾进到屋内把门带上,看病的是个步入老年的男医生,面部和蔼可亲。
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感觉,如果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比较年老,会非常放心,如果比较年轻,会去怀疑医生的能力。
她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
两个小时後,易禾拿着报告单推开医院大门。
她看着报告显示,说不清是该悲伤还是欣喜,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一直没有去治疗,没有恶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竟然还傻乎乎去奢望梦里的场景。
也对,梦都是反的。
易禾有去问医生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既然没有恶化,那时间应该还有很多吧,可是医生告诉她,还有四年多。
没有过多的情绪,进医院之前易禾就多少能猜到结果,只是她还想,还盼望那一丝丝奇迹降临。
四年,她该满足的,可易禾不想满足于此,病情还不算太严重,没有到晚期,她还有时间能治疗,不是有很多抗癌成功的案例吗,现在治疗,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没有确切的被宣判之前,一切都是待定的。
离开医院前,易禾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她不想来的地方,深深叹出口气,像是感慨,又像是悲叹,以後,就要经常与这个地方打招呼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易禾从外面回到民宿,她手里提着两块千层蛋糕,周清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很好,那她就吃蛋糕。
周清办完事比她要快,和对面沟通好,一个月後去拿戒指。
周清从房间出来拿瓶水,擡头就看见易禾提着东西回来:“这麽快就回来了?”
“啊…对。”她有点磕巴,“我买了蛋糕,一起吃吧。”
周清问:“心情这麽好?”
易禾说:“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一会儿吃什麽?”
“都行,看着做吧。”
周清从冰箱翻出些昨天买的菜,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但周清今天心情很好,毕竟戒指的事已经定下,等戒指做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冰箱里的菜很多,他打算多做点菜,四菜一汤。
易禾把蛋糕放进冷藏冰箱里,回房间换身衣服,今天应该也不会再出门了,索性换回睡衣,穿着舒服。
“诶,周清你溜乐乐了吗?”易禾突然想起这件事,如果没溜,她还是先不要换睡衣的好。
“还没有,晚些时候再说吧。”周清把小油菜洗干净,竈台蹦出蓝黄色火苗。
易禾点点头,幸好她还没有换睡衣及时想起来这个问题。
也没有事可做,易禾干脆坐在餐桌上等周清做好饭。
周清做饭干净利落,没蹭上一点污渍。
易禾不想看手机,干脆拿本书到厨房来看,她最近还在看汪曾祺。
室内只有周清切菜炒菜的声音,民宿其他租客都出去游玩,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清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这会儿一直弹出消息提示音,易禾从书中擡起头,寻着声音看了一眼周清手机。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消息提示音一直不停歇。
易禾想落一个耳根子清净,她朝在炒菜的周清大喊:“周清,你手机一直弹信息。”
周清听见了,他现在腾不出手来回消息,反正通讯录就那几个人,能一直发信息的,也就于柯燃。
周清放心地对易禾说:“你帮我回一下吧。”
这样好吗?易禾心想。
算了,她是奉命行事。
易禾拿起周清手机,意外发现竟然没有密码,非常轻松打开,易禾点进微信聊天框带有红色标识未读消息的聊天。
她看了一眼聊天备注——林雪儿。
聊天信息里林雪儿还在发信息。
易禾抓重点看。
林雪儿:“周清,我马上回国了。”
林雪儿:“周清,我十二月二号的飞机,你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