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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遗物完结（第1页）

番外遗物完结

巴黎警局冷光灯下，馀复深指腹抚过钢笔凹痕。警察推来三个纸箱，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从林闻景蒙马特公寓搬来的全部遗物。

四百二十六幅画作堆叠如山，每幅都蒙着浸过药水的白纱。馀复深掀开最顶层的画布时，干涸的碳酸锂粉末簌簌飘落。画中他闭目躺在晨光里，睫毛阴影精确到第一百零七根，锁骨处的齿痕用朱砂混合血痂绘制，正是五年前他逃离那夜留下的伤口。

"这些信件和药瓶一起藏在画框夹层。"警员递来密封袋。二十三封信件被透明胶带反复粘贴，最早一封日期是他们决裂的第三日，信纸边缘沾着氟西汀的蓝色碎屑。

「深：今天在奥赛博物馆看到雷诺阿的《划桨手》，你曾说最讨厌画中人的金红色头发。我把所有颜料里的朱砂都刮掉了，现在他们看起来像溺死的幽灵。。。。。。」

第八封信里夹着半片指甲，泛黄的便签写着「他们说我再咬手指就切掉胃管」。馀复深突然想起林闻景总在焦虑时啃噬食指关节，有次咬得见了骨，鲜血滴在给他煮的醒酒汤里。

最厚的信封贴着2020年11月7日的邮戳，里面是张未完成的婚礼请柬。林闻景用金粉勾画了两个西装小人，其中高个子的无名指上圈着放大十倍的戒指——正是此刻馀复深贴身戴着的铂金戒，戒圈内侧还留着「深&景」的刻字。

雨夜急诊室的记忆突然刺入馀复深太阳穴。三年前他食物中毒昏迷，恍惚间看到林闻景跪在病床前，把额头贴在他挂着点滴的手背。「体温36。8度，呼吸频率19次分钟，」那人神经质地记录着监护仪数据，「别让死亡比我先碰到你。」

此刻停尸房的温度也是36。8度。馀复深颤抖着掀开白布，林闻景残破的右手蜷缩成握笔姿势，中指关节处有个新鲜的咬痕——和他左手食指的齿痕完全吻合。

法医报告从指间滑落时，馀复深撞翻了证物箱。四百个空药瓶滚落满地，每个瓶身都用手术刀刻着日期。最早的那个药瓶里塞着干枯的蓝绣球，是他们初遇时馀复深别在他画箱上的那朵。

「碳酸锂浓度超标引发神经麻痹，死者生前持续五年日均服用剂量超标准值4。2倍。」法医指着胃部解剖图说，「最奇怪的是这个——」X光片上，铂金戒指在碎裂的胃袋里闪着冷光，内圈「深」字被胃酸蚀得支离破碎。

未婚妻找到馀复深时，他正蜷缩在警局角落往无名指套戒指。戒圈卡在第二个指节，那是林闻景纤细手指的尺寸。沾血的请柬碎片从他指间飘落，拼凑出「新郎」後面被反复涂抹的名字——原本该是「馀复深」的位置，被林闻景用红颜料改写成自己的姓名。

"你爱的从来都是具尸体。"未婚妻扯下头纱摔在他脸上，纱网勾住他无名指戒痕，渗出的血珠像极了林闻景画里永不凋零的蓝绣球。

馀复深抱着骨灰盒回到机场时，暴雨如五年前那个夜晚。海关拦住他要求开箱检查，骨灰撒落的瞬间，他看见掺在灰烬里的未溶药片——那是林闻景最後一幅画的颜料：将氟西汀研磨成粉，混着从戒痕剜下的血肉，在画布上涂抹出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监控录像显示，林闻景在车祸前已在机场徘徊七日。他紧紧攥着泛黄的机票存根，出发日期是馀复深婚礼当天。而此刻电子屏正滚动着馀复深取消婚约的声明，雨滴打在屏幕上，像谁在平行时空里永远流不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