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红润的唇色如今近乎苍白的,只有一点点血色。
画面变得越来越细腻,展兰枝盯着画面出了神。
金修衣生前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金修衣的声音很好听,她之前一直会死缠烂打,让金修衣唱给她听。
金修衣往往会很无奈地说,她在舞台上唱了很多遍了,没有什麽新的。
但是展兰枝就是希望金修衣单独为她唱一次,短一点无所谓,有一点失误也没有关系。
哗哗——
画笔在水桶中搅了两下。
展兰枝回神。
“修衣,你可以唱首歌吗?”
“我说了我已经不唱歌了。”
“为什麽?”
“嗓子坏了,唱不了了。唱起来像鸭子叫,像锯子拉木头。”
展兰枝猛地擡头,她的心痛了起来。
这不像是金修衣会说出来的话。
随着动作,一道粗糙的笔触不和谐地落在画面上。
展兰枝抿了抿嘴,只好再次修改细化这一部分的画面。
她装作漫不经心,随意开口道:“那今後要好好保护好嗓子,说不准哪天就会恢复一点了,然後你就可以再次开口了。”
“希望吧。”
金修衣的声音很轻。
展兰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说:“你死而复生都有可能,嗓子怎麽就不能好了?”
金修衣愣了一下。
“你说得对。”
两个人之後再没有说话,气氛却不尴尬,她们似乎都享受着此时此刻的安静。
画笔不断抚过粗糙的帆布画纸,展兰枝渐渐变得平静。
她有这麽一瞬间甚至觉得日子就这麽下去也不错。
“好了。”
展兰枝撕下固定画布的纸胶带,而後开始收拾画材。
金修衣蹲在画旁,仔细观察。
“第一次看到用颜料画出来的自己,好奇妙的感觉。你是不是为了迎合我,特地往好看了画?”
“这就是我眼里的你。”
金修衣又不说话了,她蹲着挪动两步,换了个角度继续观察,只留给展兰枝一个沉默的背影。
“兰枝。”
屋外的大风重重撞在玻璃上,窗户哐哐作响。
展兰枝的心提了起来。
展兰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金修衣转身回沙发,她又恢复了平时懒洋洋的状态。
“兰枝,这个世界是恶心的。”
“所以呢?你要说什麽?”
展兰枝眉头微蹙,目光在空气中游离。
“一切美好都会在这里迅速腐烂,不要贪心。”
展兰枝终于明白了金修衣的意思。
“修衣,不要说下去了,求你。”
“你为什麽不让我们就在这里终结呢?你明明找到了有可能可行的方法,为什麽不试试?”
金修衣指了指展兰枝的口袋,笑得坦然。
“我就在这里,一切由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