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则陷入了混沌。
从哪一刻开始的?看见小阵平后惊喜地落泪之后吗?总之就在他自己也无法确认的某个时间,他同时感知到了十二岁的自己和白兰地。
可双重叠加的感官并没有带来双倍的敏锐,反而让整个世界都显得虚幻不真实起来。
他在哪?这是哪?
他手掌下的到底是粗糙的榻榻米还是细腻的沙发皮料?耳边听到的是嬉闹声还是海浪声?房间里怎么会有夹带着海腥味的风?陆地上的房子怎么会极其轻微的摇晃?
萩原研二困惑而混乱,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对年幼的自己的身体的掌控和感知。
这反而让眼前的画面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
他怔住了。
现实房间中,神奈川的画面渐渐淡去,新的画面徐徐展开。
那是一间面积不小的客厅。
客厅绣着暗纹的窗帘半开半拢,被海风吹的轻轻晃动,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没入半透明的茶几,投在地上的阴影也带着海的波纹。
而窗边,年幼的白兰地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露出他们之前几日从未见过的无措。
一瞬间所有人都露出惊色,噤了声。
松田阵平的视角?
他们立刻就想要走到里间去看一眼松田阵平,但泽田弘树已经调出病房内的监控。
白色床铺上的卷发青年依然闭着眼睛,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泽田弘树小声道,【根据数据来看,这个画面应该是萩原研二的全息仪器中传回来的。】
那萩原研二在哪?刚刚像是已经清醒,甚至和直接萩原研二对话的松田阵平现在是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正在垂死挣扎。
他自和希拉签订契约回到过去,到现在已经有快九个月。
这九个月里,他磕磕绊绊的和希拉磨合,也以实验体的身份认识了前任白兰地,帮助他篡位,正式成为了这个组织的一员。
不是很愉快,也确实比他想象中还糟糕,但整体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只除了刚刚,他听见萩原研二诉说的“噩梦”。
和他的情况太像了,以至于他当时差点失态。
然后局面果真一发不可收拾,希拉对他说,因为某些原因,接下来12个小时里,萩原研二会与他共感,并且能通过他的感官感知到卡拉斯号的情况。
萩原研二的状态近似于松田阵平同时控制白兰地与松田阵平两具身体,在神奈川的萩原研二不会记得这边的事情。而且因为只是附身于他,也不会像是松田阵平一样,容易顾此失彼。
[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希拉’说。
[但这场电影是限制级的。]
松田阵平开始焦虑。现在的萩原研二才十二岁,卡拉斯号是什么情况,别说是留半天,就算是留一两个小时也不安全,而且他下午要去八层输液,晚上还要去九层见Boss,都是避也避不开的事,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和hagi解释。
松田阵平的忧虑完全没能传递给虚假的希拉,因为‘希拉’很清楚实际上过来的是29岁的萩原研二。
吓不到,根本吓不到。
但他知道让自己演戏骗过萩原研二还有萩原研二背后看着的一群人有多难,干脆从根源解决问题,骗过自己。
于是‘希拉’说:
[萩原研二不会害怕的,他潜意识里这是一场类似角色扮演的梦境,难道他玩游戏和做梦也会害怕吗?]
结果松田阵平斩钉截铁:
[他会,他刚才还因为噩梦走神了一上午,刚刚还莫名其妙哭了。]
虚假的希拉:……
无法反驳,他干脆找借口表示在萩原研二离开之前不能出现,以免影响到萩原研二,自己战略性撤离。
松田阵平隐约觉得希拉有些不对劲,但是随即而来的、年幼的萩原研二的声音完全压倒性的占据了他的心神。
[……小阵平?这是哪?]
松田阵平嗓子开始发干,他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不必开口就能交流。
但要从哪儿开始解释?
[小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