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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1页）

第一

程轲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其实第三天时，他就已经适应了撑着拐杖下床走路；第四天时，已经能很熟练地处理洗澡一类的日常事务。

纯粹是不想回学校上课才在病房里躺着“休养生息”。

没错，a中常年挂在年级第一位置上的学神——程轲，也和其他所有普通学生一样，对学习毫无兴趣，甚至有时会烦躁讨厌。

只是他的心理活动向来都不会流露在脸上而已。

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身边，家里很大，却空旷到令人恐惧。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没什麽朋友，也没有培养出什麽兴趣爱好，生活枯燥又无味。

小程轲只好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上。接着，他发现当自己拿到第一名时，爸爸妈妈会露出喜悦和欣慰的神情，一家四人偶尔会聚在一起丶吃上一顿喜乐融融的晚餐。

程轲很小就知道相比自己，父母更加在意和看重哥哥，他也发自内心地觉得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不然他都拿了那麽多的第一名，爸爸妈妈怎麽还是更偏爱哥哥呢？

在小学包揽完所有第一名，程轲开始觉得麻木又腻烦。

只要取得一份满分的答卷，装出一副听话刻苦的模样，就能收获同学丶老师——除了所谓最亲的父母外全部人的赞誉。而你内心想了什麽丶实际是一个怎麽的人并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

他提前就学完了初一的知识，入学考试的结果不言而喻，在新学校，他还是那个闪闪发光备受瞩目的第一名。

开学典礼上，有两名优秀新生代表发言，分别是入学考试的第一第二名，程轲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是那个第一名。礼堂里一千个学生席位挤挤攘攘，他排头坐在班级最前面，无聊地等着班主任喊他准备上台发言。

典礼过去小半，他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时，忽然被人拍着肩膀吵醒。

“喂，你好像坐错位置了？”

一听就是名学生，他不悦地睁开眼。阳光从礼堂四周高处的窗户透进来，来人逆着光，躬着身子——怕影响後面坐的学生，和他四目相对。

那就是程轲和陆渝的第一次相见。

入学测试是陆渝在往後和程轲同学同班的五年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考过他。

程轲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第一名，眼前这个开学迟到丶头发凌乱丶校服领口都没扣好的男生才是那个第一名。

他没来由地就对面前这个只见第一面的男生感到厌烦，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陆渝没见过脸色这麽冷漠的同龄人，被他眼神刺到，有点心惊又莫名其妙：“哥们，你坐错了这样看着我干什麽？”

由是拉开了整个中学阶段两人互看不顺眼的序幕。

两个人成绩都很好，是老师们的宠儿，其中又更偏向程轲。他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好学生，会将所有空闲时间投入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目标坚定，早早就将自己未来的学业路线规划好。

陆渝总带着点吊儿郎当。他上课没那麽认真，语文课上会撑着脑袋睡觉；英语作业未完成名单的常客，隔三差五被老师请去谈心；体育活动中是中心人物，放学後溜得最快去抢篮球场地的一批人其一。

不用花费全部的时间学习，不用设定明确的目标拼命努力，但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丶很多份喜欢的陆渝。

程轲试图寻找原因。他冷漠地旁观，观察陆渝每天做了什麽——课上丶晚修丶放学，陆渝所作所为和普通的中学男生似乎没什麽区别，程轲看不出陆渝到底有什麽过人之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发现。。。。。。

自己的目光开始离不开陆渝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轲头回産生了无措的情绪，茫然之後，他选择尝试向陆渝靠近。

并非是物理意义，他连和有血缘亲人的关系都淡薄，对当下自己和陆渝的相处距离已经很满意。

他想靠近的是——能像陆渝一样，对待周围人和事物都积极和包容的态度。虽然成果惨淡，勉强从“会平白无故讨厌刚见一面的人”到“传闻中那个很难相处的年级第一”。

嗯，至少还是年级第一。

程轲依旧保持着第一名，他仍然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但是有了不一样的目的。

他为人寡淡丶冷漠，性格糟糕，浑身带刺，一无是处，只剩一个好成绩。

只有在学习上陆渝无法超越他，这是他看向陆渝时唯一拥有的一份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