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呵斥。
外头争吵继续,山予尚未听完第一句,立刻补上了结界的口子。
岺暙盘腿靠坐在桃花林中,看着山予若无其事懒散的神情,再次欲言又止。
山予却率先道:“哥哥,你可有听说过清风城?”
岺暙眯起眼睛,伸手遮挡日光,摇头道:“不曾。”
山予折下一束花枝,放入岺暙手中正好遮挡住树林中漏下的日光,山予笑道:“清风城正月十五有灯会,是我平生罕见。”
“我小时候曾见着一个螃蟹灯笼,那螃蟹比我还高出许多,蟹钳灵动,张牙舞爪,动起来吱嘎作响,好生有趣儿。”
“那个螃蟹灯笼让我记了多年,不知哥哥可有这般记忆深刻的精巧物件?”
山予目露怀念,拿过酒壶倒上一杯,放在岺暙跟前。
“不曾见过那等物件,我倒记起有个稀奇的东西。”
“想来应是一枚玉佩,外观是白玉雕琢而成的锦鲤。用那玉佩照过物件,那物件便会生成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物件。”
岺暙陷入沉思。
山予不动声色,开口询问道:“那等神奇之物实属罕见,若是照过人,岂不是会生出第二个人?两人如何相处?”
岺暙闭眼,开口带着不确定道:“虽能生出第二个人,那人却会神魂缺失,是个空壳。”
山予垂眸:“原来如此。”
“难怪段无涯说来此间世界有一线生机。”山予低低呢喃。
昔日段无涯带离岺暙离开,因不想多惹是非,便拿出岺暙与他交易的双鱼玉佩,复制出一具□□。没想到,这具肉身竟会成为日後岺暙神魂的归宿!
岺暙睁开眼,仿佛从突然而来的记忆中抽离,摇头道:“不对,这分出的人依然能按照本尊的做事行事。之後会逐渐退化变成听人命令的傀儡。”
“不能想,不能再想。”
岺暙抵住额头,眉头紧蹙。颅骨好似被一根钢针穿透,越是去想越是感觉到里面的疼痛。他额间沁出汗水,手指在眉心用力按压。
“哥哥,莫想了。我不该问,以後我不问了。”
山予伸手盖住岺暙双目,岺暙睫毛微颤。
屋外已经平息,下午老鸨叫人收拾屋子,喊来一个龟奴。
龟奴拿着鸡毛掸子掸去墙上画作的灰尘,突然一愣,见着那画儿桃花林中有船,他记得以前这图可没有那船。
龟奴揉了揉眼睛,那画儿上面的水丶船还在也许是记错了?他伸手用掸子扫过画面。
突然,龟奴瞳孔放大,眼睁睁地看着那水上小舟随着波浪微微摇动。这画竟是活的!
龟奴手里的掸子掉落道地上,後退一步。他急促喘息,伸着脖子再看,原是眼花。那小舟,那水波还是先前那模样。
“哎哟我的娘~”龟奴抚着胸口,捡起掸子欲再扫一回便离去。掸子还在半空,又见那桃花树下,伸出一手取走树下酒壶。
龟奴人吓得嘴唇哆嗦不止,连退三步将方才收拾的东西踢翻,旁边一个架子上的花瓶应声而倒,碎裂成几片。
他嘴唇颤抖,用手死死按住嘴巴不发出声音。却见一黑衣少年透过那桃花的树枝,回头对着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头。
这场景是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龟奴扔下手里的掸子,边跑边语带哭腔,哆哆嗦嗦:“有鬼,有鬼。妈妈,这里有鬼。”
岺暙头痛已经缓和,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有些无奈的看着山予。
“只怕那人吓破胆,此地不宜久留。”
山予伸了一个懒腰,端起前面的酒杯放在嘴里抿了一口笑道:“无妨,我看他胆儿很肥。哥哥若是喜欢这画中世界,我便画个十副八副,山川大泽随意挑选。”
山予擡手拈起岺暙头顶的花瓣,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