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薇
岺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把飞剑,有人用烈火锻造,寒冰淬炼。他被关在狭小逼仄的盒中,无法见光。後来,有人拿起他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身体,热血洒了剑身。
岺暙感觉剑身嗡鸣,颤抖,痛苦至极。他紧闭双眼,眉毛蹙起。
山予听得床上的铃声,一手端着药碗推开房门,见岺暙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喘气,山予含笑问道:“哥哥这是做噩梦了?”
山予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心中暗道:看来千日灵有副作用。
岺暙听出声音,心中喜悦,顾不得仪态,含笑看向来人。
“山予。”
岺暙忽然一僵,低头看向破烂的衣裳。
“咳,实在失礼。”声音淡淡。
岺暙心下懊恼忙要起身换衣,只恐是使用术法过多,在昏沉之极维持不住人形,将这衣裳弄坏。
“噗嗤。”山予听出其中故作镇定的意味,忍不住笑出声。
岺暙霎时耳尖通红,开口生硬道:“待我更衣後再与你一叙。”
山予忙收起笑容,站直身体。他放下手中药碗,拿来崭新的衣袍,担忧道:“昨日遇见哥哥,面有病色,哥哥怎的不好生照顾自己。”
“哥哥,这药有稳固神魂之效,趁热喝。”
“过来,替公子收拾一二。”
身後丫头立刻前来替岺暙束发更衣。
岺暙这才缓和神色,心下舒出一口气,喝完中药,耳尖却更红了。
一番洗漱,岺暙额间朱砂艳红,白衣胜雪,领口绣着几朵金莲,墨发一半用镶翠芙蓉金冠盘起,另一半披在身後。宛如一块无瑕美玉,散发出温润柔和之光。
岺暙站着微微擡手,那丫头又在他外衣之上系上一身披风,用珍珠压下衣角。他摸着这衣服繁复华丽,却又觉得稀松平常。
山予见着他这个模样,微微出神。
他仿佛又见到曾经气质高华,漫不经心,目空一切的“姬姝公子”;那个人人顶礼膜拜乞讨垂怜的“姬姝公子”;那个从不曾回头看他一眼的“姬姝公子”。
山予上前一步,从身後抱住岺暙的腰。
“哥哥,莫要弃我而去。”
岺暙一怔,转身问:“何出此言?”
山予顺势握住岺暙的手。
“我怕哥哥身边有云归替你跑腿,便不需要我。”
说完似有委屈:“我打算叫人带着云归回家,替他赎人。哥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我已经备好马车,哥哥可要去送一送。”
岺暙出门,便见着马车使出几步。他对山予点头道:“如此也好。”
此时,黑影撩开马车背後的帘子,宁云归见着岺暙与山予两人并肩而立,山予目露怜悯。
“唔唔唔。。。”
宁云归嘴里憋了一肚子山予所做坏事想要告发!这人面兽心的淫贼,只怕家兄一无所知!可恨他此时竟没一句能说出口,心中怒极气极。
见人远去,岺暙声音低沉坚定道:“回皇城。”
一路疾驰,所过城池皆是戒严。只是,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这位一向听话的国师大人会逆向而来。
入夜宵禁,两人再次悄然回到这座酣然入睡的百年古都。修整一二,两人使用术法改变容貌,在客栈落脚。
天大亮,街头传来敲铜锣放鞭炮之声。
“二十年一次的冬日祭祀,将在明日如期举行,陛下要大赦天下。免税三年!”穿着官服的捕快高声唱和。
“吾皇万岁,万万岁!”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