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吗?
舟行晚被他那一连串称呼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算了吧,我感觉雪尊就挺好听的。”
尘轻雪想了想:“这样吧,剑盟里我排第三,从前年幼的时候师兄弟们都管我叫三哥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介意。”舟行晚嘴角抽搐,“你们剑盟不是排资论辈的吗,你怎麽排的第三?”
上回到剑盟小住,尘轻雪虽然在剑盟里颇有威望,但绝对不是辈分最大的那批,就算真要排资历也不该轮得上他才对。
“你不信我?”尘轻雪看上去很惊讶,大概在他看来这麽以诚待人的恐怕世间绝无仅有,想了想却又了然了,“也是,咱们论咱们的,把那老东西算进来干什麽?不然这样吧,我看我年纪应该长些,要不从此以後你管我叫大哥,我管你叫二弟,这怎麽样?”
舟行晚:……
很不怎麽样!
尘轻雪到底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态来这里跟他演水浒传的?!!
舟行晚真的想把尘轻雪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是装的什麽,怎麽好好一个修仙界的世界背景硬是给他干出一个武侠的称呼了,他坚持说:“我还是觉得雪尊好听。”
尘轻雪以为他还是在怀疑自己说假话,自顾自解释道:“我是闻人错捡回来的,他那个人不太靠谱,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照顾孩子了,总之自我有意识起有相当一段时间都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他本来是想当我爹的,後来大概是觉得我比较像他爹,但是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所以还是决定我跟他平辈,他上头还有个把他捡回来但好久没回来的,那是老大,闻人错自己是老二,所以我排第三,这点剑盟的门人都知道,我确实没有骗你。”
舟行晚:……
看着尘轻雪认真的表情,他实在很难把对方的话当做恶作剧:“我没在问这个。”
“哦,那就是我自己想解释。”尘轻雪也不介意,他大概真如自己所说很把舟行晚当做朋友,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说辞,“我就爱跟朋友解释,不然要是有什麽误会多不好,你看,以後你有什麽不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给你说。”
舟行晚麻了,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麽冥思苦想的时候不关窗。
尘轻雪却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他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隔窗送了进来,笑眯眯地:“那就好友好了,怎麽样好友,庆祝我们成为好友第一天,来一起喝点?”
青年扬唇笑着,从始至终态度温和,好像什麽都能包容。
舟行晚定定看他,这几天被折磨得不得安宁的心终于找到一点休息的时间。他看着尘轻雪——如似冰雪那样烁着熠熠华光的眼睛丶高挺的鼻梁丶仿佛衔丹一样漂亮的嘴唇,那张习惯了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漾开春风拂晓一般的温柔,想来无论谁看到他这样一番表情,都会难忍心动。
向来以直男自居的舟行晚心里甚至生出了点可惜尘轻雪不是女人的遗憾,不过这点异样很快被他压下,他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酒,要接不接:“你哪儿来的酒?”
尘轻雪朝他眨了眨眼:“昨天外出,刚认识的朋友送的。”
舟行晚疑惑道:“昨天吕品不是没出去吗?”
尘轻雪笑得自得:“是啊,我一个人出去的。”
“你一个人?你不是不会……”
“我是不会说话,但是我往那一坐,就有人主动来找我说话了。”尘轻雪摸了摸脸,无奈道,“长得好看就这点不好,想一个人待会儿都不行。”
舟行晚:……
请不要装得很遗憾的样子,你分明就很得意好吧!
不知为什麽,舟行晚刚才还觉得跟尘轻雪做朋友不错,这会儿看着那壶酒,却没有要接的想法了:“算了吧,别人给你的酒,我喝了算怎麽回事?”
“好友这麽说就让我难过了。”尘轻雪摇头道,“我喜欢你,愿意只跟你第一好,所以他们给我的东西也愿意跟你分享,难道你不愿意吗?”
舟行晚:……
他再三发誓自己真的只是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而已,于是沉默着去拿了两个杯子,尘轻雪站在窗外给他倒了一杯,然後隔窗送了进来,清脆的瓷器撞击声想起,尘轻雪喝下自己酒盏里的液体,眸光发亮:“好友心情不好?”
舟行晚向来不怎麽会喝酒,喝了这一杯只觉得喉咙火烧似的辣,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倒是不怎麽明显。”尘轻雪看着他手里换酒成水的杯子,很自觉收了酒壶,莞尔道,“只是天天听流毓跟她师伯师叔师兄哭诉师尊心情不好,说要想办法让好友好起来,她的声音你知道的,就算想故意忽略也很难做到,何况我修为不低,听力向来很好。”
舟行晚不知怎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决定下回流毓再来的时候不管心情怎麽样,都不要让对方担心了。
尘轻雪倚在窗边,思忖片刻,道:“听闻过两天会有灯会,好友要是没事,到时候跟我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舟行晚酒後上脸,这会儿脸颊边上都是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因喝了酒有点迟钝,闻言慢慢地擡起头来:“啊,我吗?跟你?”
看他模样,尘轻雪一顿,而後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偏过头去不看舟行晚,其实本来吕品也是在出门之列的,尘轻雪这会儿却嫌起师弟的碍事来,点头说:“对,就我们两个。”